不是做学徒吗？他怎么觉得她像是去做太子妃了？
还是说……
他怜悯地咽了下口水，飞速将景云拉进门里，压低声音问：“乖女儿，你是不是把龙家窑卖掉换钱了？”
“对啊。”景云微笑，“龙家窑上下十二口人都被我卖去黑煤窑了。”
“龙千峰那么大年纪也能卖？”景岚惊讶地倒吸一口凉气。
小狐狸一边撩胡须一边点头，“对啊，他手艺好，卖出的价格是你的两倍呢！”
“……”景岚捂嘴，两眼紧张地直眨巴，“为什么连我也卖了？”
景云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家祖上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传到她爸这一代的时候，生出他这么个奇葩呢？不过奇葩归奇葩，景岚和景云长得倒很像，皆是白皮肤、丹凤眼，五官清秀，仗着祖传的优良基因，五十来岁的景岚若是不开口说话，乍一眼还挺像个文质彬彬的儒商。
她妈妈当年一定是颜控吧，才会被这张脸吸引，结果嫁给火坑。而她就不一样了，任凭阿开颜值多高，她都坐怀不乱，她看中的，是人品！
景总裁懒得再搭理他，只把行李箱往前一推，径直去吃饭了。
景岚赶忙放下捂嘴的手，小心扶住箱子，他冲小哈尴尬一笑，可笑容还没维持一秒，景云的尖叫声宛如一双铁臂，穿墙而出、死死扼住他的咽喉——
“为什么！为什么点外卖不领优惠券！”
***
小哈开了大半天的车，实在辛苦，饭后景云在附近的快捷酒店给他开了一间房，让他休息一天再回去。她自己倒没休息，马不停蹄地押着景岚去景宝斋巡视。
景宝斋位于C市的老城南，那里有C市最出名的明清古建筑群，毗邻景点的是一条古玩街，景宝斋就开在古玩街上。
因为靠近景区风光带，周围的建筑都是联排的仿古小楼，门头不大，一家挨着一家。财大气粗的大店往往同时拿下三两间打通，扩宽门头，而景宝斋不一样，景荣在时，坐拥三间铺面，景荣去世后，就一家一家地卖了出去。
如今的景宝斋，右边是租赁皇帝贵妃衣服的小影楼，替游客在景点拍照。左边是一家奇石馆，老板眼光不咋地，起名倒是一绝，光秃秃的石头上多个白点，他都能起名“管中窥豹”，竟然真的卖出去了。
左右夹击也就罢了，前几年景岚经营不善、负债太多，还把唯一的门头割出一小块，租给一对外地夫妻卖手抓饼和烤肠，因为靠着景点，生意比景宝斋还好。景云一回去，小夫妻立刻给她做了一份豪华手抓饼。
景宝斋还是老样子，店铺一楼放着好卖的大众货，做些零散生意，二楼是谈大订单的会客厅，三楼则是仓库。景云一丝不苟地视察了一圈，拿着账本就要去三楼核对存货，她对景岚的信任度连10%都没有。
换作以前，景岚是断然不敢吭声的，可这小半年他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自然有了敢反抗的底气，“你不要这么不信任我嘛，你看，越氏天工订的那批甜白釉，我不就谈的挺好的？”
说起那一千套甜白釉，景云扭头看他，“我记得合同约定的交货时间是元旦后吧，你有没有盯着白瓷厂确认进度？”
“呃……”一句话就把景岚问住了，“应、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景云站在楼梯转弯处，自上而下俯看目光游走的景岚，信任这种东西是有前提的，景岚劣迹斑斑，能有10%的信任都是看在血缘的面子上了。
“我明天亲自去一趟。”她丢下这句话，毫不犹豫地向三楼走去，仓库里就是少了一只勺子，她都不会放过他！
***
景云查完半年的账，清点完仓库，已是深夜时分，好在景宝斋位于繁华景区，街上依旧霓虹闪烁。景云沿着临街的一家家店铺往前走，这条街她从小走到大，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二十多年实在不是一段短时光，这条街也物是人非，许多店铺几经易主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街头有家卖釉里红瓷器的“赤玉阁”，是同景宝斋差不多年头的老字号，景云走到那里忍不住停下脚步，却意外发现“赤玉阁”已经停业了。
门上贴着一张偌大的告示——旺铺转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