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娟说:“你的巧克力呢小川,分给瑶瑶一点。”
裴川沉默着给了一块,小姑娘摇摇头,说话时牙漏风,软乎乎的:“不用不用,谢谢蒋阿姨,谢谢裴川哥哥。”
她飞快地跑回家了。
裴川收回手,紧握那块她没要的巧克力。
莫名就有些不悦。
裴川四年级的时候,得知自己可以安假肢了。
在这个年代,假肢的技术还并不完善,然而对于快十岁又早慧的男孩子来说,裴川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可以站起来,不用坐在轮椅上,他可以自己走路上学放学,裤管中也不会再空空荡荡。
安好假肢的那个假期,裴川难得有了些紧张。
他已经太久太久不记得走路是种什么滋味了。
然而他才站起来,就猛然往前倒。
蒋文娟扶住他:“别急别急,我们慢慢来。”
很痛。真的特别痛。
假肢和残肢磨合的部位,每一次重压,就像是把骨头和血肉重新挤压。
他掌握不了重心,站都站不稳。
蒋文娟只好让他扶着栏杆自己练习。
一遍又一遍,从清晨到黄昏,他像个学步的幼儿,艰难又充满希望地练习。
蒋文娟远远看着,捂住了嘴,眼里带着泪。
终于裴川习惯了这样的疼痛,也渐渐能找准重心。
四年级开学,他挺直脊背,像个穿上铠甲的战士,悄悄握紧拳头去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