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理解为何他看不上的人,就能忠心耿耿的战至最后,而他器重的人,却总是做出令他特别失望的事。想了半天,还是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没有错,错误还是别人的,是中外臣僚不守臣道,刻意蒙骗自己。
“黄龙有没有可能是诈死?”不知道旁听的哪位大臣发出的质疑。
“什么?”谭应华大怒,扭过头试图找到到底是何人在大放厥词。
温体仁连忙训斥道“圣上面前不得无礼、喧哗”。
谭应华无奈只得再次跪下叩首道“陛下明鉴,黄总兵如果诈死,何必劳我千里送印?况且,南直隶义商张鹿安亲眼所见,黄总帅并一干部属、将军的人头都悬挂在旅顺通津门外呐,山东派人探查一次就会明了。兖兖诸公,怎么能信口雌黄、污蔑烈士啊。”说罢,又大哭拜伏于地。
“南直隶义商张鹿安,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在哪里听过?”崇祯皇帝朱由检询问道。
“回秉陛下,就是之前登莱之乱时,那个据说阵斩叛将吴进兴的张鹿安,只是他年方幼冲……”温体仁博闻强记,立刻回复道。
崇祯皇帝此时也回忆起来,他还给了张鹿安一个例贡的恩赐,没有想到这么快又再立新功,只是他记得张鹿安才十岁出头,难道这个世界还有比自己更早慧更聪明的人?此人是否可为大明的甘罗?
“小小的一个地方商人,为何要战时前往东江,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难道南直隶张家与地方大员还有勾结?一个商人不好好行商,为何专往边疆大员处跑?通贼焉?通奴焉?”周延儒突然出列说道,打断了朱由检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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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内斗大家,不放弃任何一个打击政敌的机会,或许他觉得山东系官僚的靠山温体仁和张家有什么关系,或者他觉得张家就是靠着南直隶的张国维而发展起来,反正只要是影响到自己的地位的人,那都不能放过。
但是这样的说法就显得比较无耻了,众位大臣们全都看不下去,加上周延儒之前树敌太多,连内侍王坤也曾经向朱由检弹劾周延儒贪鄙。
捅了马蜂窝,温体仁继续跟没事人似得,他的手下马仔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拼命弹劾。
众人的此起彼伏的参劾没有令周延儒乱了阵脚,他的狗腿子们纷纷选择上前护主,一时间朝堂乱做一团,朱由检早就习惯了这种朝堂的吵闹,不是特别过分,他都不会过多干预,而是选择任由发展,他觉得这就是权力制衡。
此时的兵部张凤翼站了出来,他觉得不能任由主题偏离了,他坚定的说道“陛下,山东方面已经多次来奏,有逃难旅顺民众均报旅顺城失守,现在整个旅顺都被建奴所占。黄龙等人阵亡应属千真万确之事。如果真被俘虏,或者投降,建奴肯定会大肆宣扬。”
“本兵此话谬已,万一黄龙等人顾忌身在大明的家人,而故意诈死,如何?”不知道哪位多嘴的又插了一句。
“荒唐啊,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黄总帅的全家人原本就在登州城,被耿仲明、陈有时给屠杀殆尽,哪里还会有家人的顾忌和牵盼?”谭应华恨的牙根出血。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温体仁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安静的氛围,出列禀奏道“事实胜于雄辩,已经明了,无须再辩,眼下应该讨论该如何善后”。
众位大臣又是一片无休止的扯皮。
末了,最终朝廷下旨追授黄龙左都督,赐祭葬,找寻黄龙旁支血脉,继之为后,给予世袭官职。建显忠祠,四时祭祀。旅顺之战中阵亡的东江军将校李惟鸾、樊化龙、项祚临、张大禄、尚可义……等均供奉于显忠祠附祀。
朝廷询问谭应华是否想要再赴东江,谭应华心气神没了,表示只愿意归家务农。明廷对于这种没有部属的将领一向是没有好脸色的,那就顺着谭应华的意思,好歹还是赐予了白银两百两,让他回山东老家度日。
至于东江的人事安排,就顺势提拔了原东江副总兵沈世魁,升级为东江镇总兵官,长山岛副将俞亮泰、广鹿岛副将尚可喜、云从岛参将吴安邦和石城岛游击仇震泰均受沈世魁节制,命令沈世魁寻机收复旅顺地方。
最后还提了一句,出于爱护人才的考虑,鉴于南直隶义民张鹿安,年纪太小,应该回乡潜心攻读圣贤书,才不至于多走弯路,着令地方帮助找寻名师辅导。
这一句是崇祯皇帝朱由检特意加上的,他自己就是年纪轻轻就继位九五之尊,因此对于这种年轻就崭露头角的人,特别爱护,比如后来的杨尔铭年仅十五就被任命为桐城知县,这是后话。
只是这样的命令对于张鹿安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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