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姜桐这个表弟,人家有亲亲奶奶李氏跟亲爹姜河宠着就行,她管他去死呢!
——结果她还真得管。
姜椿到家后,姜河连新骡车都没顾上稀罕,就沉着脸对她道:“你奶替桐哥儿瞧上了你舅妈的娘家侄女熙姐儿,今儿托媒人上门说亲去了……”
姜椿立时“呸”了一声:“他们这是癞蛤丨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打盆水照照,桐哥儿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哪里配得上熙姐儿?”
郑艺娘子姓邱,娘家侄女大名叫邱熙,是个极标志的小娘子,邱家又富贵,在镇上开了四间铺子。
最关键的是邱家人疼邱熙,对外放话说将来邱熙出嫁会给她陪一间铺子当嫁妆。
镇上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都千方百计地寻机会带着家中小郎君到邱家做客,盼着家中小郎君能被邱家瞧上,这泼天的富贵就能落到自家头上了。
李氏想要这泼天的富贵能理解,但不跟邱家人通气,问过邱家人的意思,就直接遣媒人上门说亲,是几个意思?
难道人家邱家的小娘子恨嫁,随便什么人都能打发媒婆上门说亲?
因为李氏是姜河的亲娘,是邱家姑奶奶邱氏的妹夫,邱家给姜河脸面,客气地将媒婆送走,转头就让管家来给姜河送信。
虽然管家全程笑嘻嘻的,只说替自家主人告知姜郎君一声,旁的一概没有多说,但姜河却觉得自己脸疼。
这叫什么事儿?!
姜河不傻,邱家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他能管管李氏这个亲娘。
邱家这要求合情合理。
人家为了维护姜河这个姻亲的脸面,没有让人直接将媒婆打出去,不然不但姜家老宅一窝人丢脸,姜河面上也不好看。
礼尚往来,姜河也必须得约束好李氏,别让她再干出如此没规矩的事情。
但姜河如果能管得了李氏,当初还会被净身出户赶出家门?
姜椿朝正房张望了下,问道:“邱家的人走了?”
姜河摇了下头:“没走,在东屋坐着,女婿陪着呢,说非要给你这个表姑娘请安。”
姜椿哼笑一声:“什么请安不请安的,只是怕爹制不住我奶,想撺掇我出手呢。”
她将独轮车从骡车后头里搬下来,将上头的箩筐递给姜河,说道:“剩下几根肋骨,爹你泡菜盆里,待会儿我做个冬瓜排骨汤。”
自己走到井台前,从水缸里舀了两瓢水,拿皂角水洗干净手,这才走进东屋。
邱家的管家张方早就听到外头的动静了,姜椿才一迈进东屋的门槛,他就立时从竹椅上站起来,拱手作揖道:“给表姑娘请安,表姑娘一向可好?”
姜椿伸手虚扶了一下,爽朗笑道:“张叔快别多礼了,你们镇上人就是讲究。”
近些年镇上的富户们学红叶县城的富贵人家做派,买仆人养家丁,事事讲规矩,还让家里小娘子读书识字,嫁妆更是水涨船高,比肩城里姑娘。
张方笑呵呵道:“表姑娘还是这般直率,难怪家中老太太时常对小娘子念叨,让小娘子多学学表姑娘的做派。”
姜椿差点失笑。
这话显然是为奉承自己编的。
越是富贵的人家对家中小娘子的约束就越厉害,讲究的是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怎可能让学自己这等动辄就以武服人的夜叉做派?
姜椿也没揭穿他,笑道:“劳你家老太太惦记了,最近太忙不得空,回头得闲了我定去探望她老人家。”
两人寒暄一番后,张方这才提起正事儿,也不管姜椿有没有从姜河那里听到消息,把李氏的所作所为又重新说了一遍。
完事后长叹一口气,一脸为难地说道:“我们老太太最疼孙女,若不是顾念表姑老爷的脸面,直接就让人将媒婆打出去了。
如今我家虽婉拒了令祖母的好意,维持住了两家的体面,但就怕令祖母不领情,又叫媒婆登门……”
姜椿板起脸来,冷声道:“张叔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张叔可能不晓得,自打我奶将我爹净身出户赶出家门后,两家几乎断了往来,大家各过各的,别说我爹管不了我奶,就是我奶,也管不了我爹。”
不等张方回应,她又直接大手一挥,无所谓地说道:“劳烦张叔回去告诉你家老太太,如果我奶再遣媒人上门,不必给我爹脸面,直接让人乱棍将媒婆打出去就成,我爹不怕丢脸,也不会怪你家的。”
张方心下一喜,面上却一脸为难道:“这不太好?”
果然等这巡海夜叉等对了,瞧她这话说得多干脆,直接就免去了邱家的后顾之忧。
邱家说是顾念姜河的脸面,其实姜河的脸面还真没那么值钱。
之所以没直接将媒婆打出去,不过是顾忌姜椿这个巡海夜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