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姐儿,可真有福气啊。
村民们内心感慨,忍不住又逗了春姐儿几句。还是简娘子见她脸皮薄,又看时间差不多,连忙轰走叽叽喳喳说话的村民们,还了两人一片清净。
春姐儿也抱着堆吃食,回了自家。
春姐儿娘听邻里说了一嘴,心里又是得意又是自豪,同时还有些心疼。
她接过吃食,拉着春姐儿在炕上坐下,然后低下头看女儿的手——春姐儿的手指节粗大,遍布老茧以外还斑斑驳驳的,好些都是烫伤留下的痕迹。
对于农妇来说,手粗糙也正常。
只是春姐儿娘却是知道大有不同,她与村里其余农妇想法略有区别。
不少邻里都觉得女儿家得多学点活计,打小就开始训练做家事刺绣织布乃至种田活计,往后出嫁才能得婆家看重。
而她却是觉得女儿出嫁后总会遭婆家磋磨,还在家里时就让她们过得松快些。虽然她教给女儿家务刺绣等活计,但自家里的事都是自己操持,不让女儿来做的。
无论是春姐儿还是夏姐儿,那手都是细嫩嫩的。春姐儿娘抚着女儿手背,心里疼得厉害:“我的儿,受苦了。”
春姐儿浅浅一笑:“阿娘,没事的。”
无论是去简家学摊饼子,还是跟着晴姐儿学厨艺,那都是春姐儿心甘情愿的。
如今,她现在最担心的是……
春姐儿瞅了眼坐在炕上,正兴高采烈拿着吃食用的妹妹,仔细瞧瞧她身上穿着件素色鸡心领半袖褙子,里面穿着的小衫裙子边角都绣着花,最重要的是衣服衫子都是簇新的,一看便知是刚刚做的。
春姐儿抿了抿嘴,把阿娘拉到外头说话。等知道妹妹是拿了铺里的赏钱,自己去布料店里订的衫子裙子,她的脸色越发差了。
“阿娘怎么随她乱花钱?”
“夏姐儿爱美,也是正常的。阿娘当初这岁数的时候,也爱美得很。”春姐儿娘瞅了眼女儿的表情,忙帮小女儿解释:“那些都是官人的赏钱……我也不好拿着。等她发了月钱,我就攒着,好不好?”
春姐儿娘瞅了眼女儿的神色,赶紧转移话题:“你的手糙得厉害,要不要阿娘去买些面脂来?听说城里杂货铺里有卖面脂,涂了以后皮肤能又白又嫩呢!还有个叫玉容堂的,你妹妹说那边的面脂格外好!”
玉容堂的面脂?
春姐儿杏眼圆睁,听得震惊。那玉容堂的面脂乳粉都是给富家小娘子用的,一小罐子便要几贯钱,哪里是他们这般人家用得起的?
春姐儿怕妹妹误入歧途,更怕家里人被银钱迷花了双眼。她见自家娘还不知道情况,忍不住说出真相来:“夏姐儿嫌粉丝铺上的工作累,钱还少,说要跟我去晴姐儿那学厨艺,要搬到城里去。”
春姐儿娘表情凝固,瞬间傻眼了。
粉丝铺子的活计,她也是知道的。此前邻里与他们说话时还忍不住羡慕,说是夏姐儿做的活比其余人轻松,钱还多。
春姐儿娘哪里不晓得其中门道,还不是因着春姐儿在晴姐儿那做事,所以才得的便宜。
“夏姐儿,怎么……”
“阿娘,您劝劝妹妹,看看妹妹吧。”春姐儿苦口婆心,“再说了咱们家一共多少钱,哪里经得起这般用?说句不好听的,我住在师傅家里,师傅都没这般用,岚姐儿也就做了一两件衣裳,往日在家里也就穿着布裙玩耍的。”
春姐儿娘听出春姐儿的意思,忙不迭点了点头。春姐儿见她上心,勉强松了口气,却是没把袖里的飞钱拿出来。
她看着,还是先放自己这里吧。
且不说忧心忡忡的春姐儿,简雨晴一家这两日过得十足轻松。
早上去山上打果子,午后去河边钓鱼抓螃蟹,晚间再喊上黄叔和黄娘子一起吃果子闲聊。
先前一段时间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