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还我说懒,我天天在粉丝铺里做活,累得很……唔,哇哦,里面居然还有糯米?好香!”
“偏生阿爹阿娘听着别人炫耀的话,就觉得我是装模作样叫苦。”
“还有薛婆子,因着薛二郎的事素来看不惯晴姐儿的嘛。”
“哇,里面的豆沙好甜!”
“谁都知道她说的话都是假的,偏生阿爹就会相信,还天天唉声叹气……我劝了几句,还说我没良心!唔!?最里面是咸蛋黄?好香!”
夏姐儿一边吃,一边惊叹。
春姐儿看着好笑,拿着帕子给妹妹抹抹嘴:“这不有阿娘在,下回你让阿娘劝,要不就回头与我说。”
“阿娘叫我听阿爹说的,小孩子别插话。”夏姐儿嘟着嘴,揪着春姐儿的袖角抱怨:“而且阿姐您在城里……对了。”
她犹豫了下,又悄声道:“阿姐,我也想跟你一样……进城里学厨艺。”
“你不是去粉丝铺子了吗?”
“铺子里永远都做的是一样活计,整个人脑子都是木木的,而且,而且……从早到晚都没得空下来,累得厉害。”夏姐儿支支吾吾说着。
做了小半个月,她的兴奋劲就去了大半。做粉丝的活计比种田轻松,却是枯燥乏味得很,呆在一个位置就是大半天不动。
偏生她要是回头抱怨两句,爹娘就轮番骂她,与她说这般月钱的工作到外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粉丝铺里的官吏与管事闲聊时曾提到,晴姐儿还得了铺子一成的钱,府学食堂也是声名在外。
夏姐儿没忍住,插了话。
等知道夏姐儿的姐姐就跟着晴姐儿学做菜,几名官吏与管事对自己别提有多亲热,甚至还有人打听春姐儿的岁数,家里是否订了人。
还有人登门与家里说亲,讲的人家都是周遭的富户,或者在城里有铺子的,或是家里有官署里当值为吏的,甚至还有县丞家的儿子。
要是阿姐嫁过去,立马就成了官家娘子!夏姐儿看得瞠目结舌,更是从邻里街坊的口中听得更多欣羡的话语。
往日村里岁数家境相仿的小娘子,相的人家也都是邻里周遭村里出身相仿的农户,偶尔能有个读书人,那家里都是扬眉吐气得意非常。
络绎不绝登门的媒婆,实在让夏姐儿受足了冲击。她再想想春姐儿从城里带回来的布料、吃食和玩意,心里也有了悸动。
“阿姐,阿姐,您帮我去说说呗!”
“我去了城里也好与你做个伴,咱们一起做事,多好!”
春姐儿蹙了蹙眉,心略往下沉。她瞅了眼妹妹的神色,手轻轻捏着袖袍,攥紧了藏在里头的飞钱。
飞钱类似于后世的交子,银票。因着铜钱份量实沉,一贯钱便有六斤重,随身携带好不方便,因此有官署名下的铺子,可使人把钱存在里头,换成飞钱,到别处也可以凭合券领取。
飞钱多是商户官宦在用,百姓里听过者多却是没几个人用过。
春姐儿攒下了不少,原想给妹妹一些傍身用,现在却有些犹豫起来。
在府学食堂里做事,哪有那么简单的。
往日还没有见着丰姐儿和茜姐儿的时候,春姐儿自诩在村里去学手艺的学徒里,她是顶顶聪慧机灵的。
至于师傅晴姐儿,那属于不同世界。
偏偏后头她就见着年龄相仿,手艺仅次于晴姐儿的丰姐儿。
这也就罢了!再然后又出来个刚刚学便展露天赋的茜姐儿,再瞅瞅天赋极佳又很是努力的云哥儿,春姐儿的压力那是层层往上叠,生怕稍稍怠懈就被两人甩到后头。
春姐儿一边读书学字,一边锻炼厨艺,没有一日清闲过。
夏姐儿能吃这苦头?夏姐儿说粉丝铺的工作累人,她是不信的。府学的魏官人此前还提及,给她家里人寻了个轻松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