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诸伏景光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嘴角漾起无奈的笑纹,隐隐预感好友是走不出去了。
虽然是完全不同的种族,但柏图斯身上的人性闪光点甚至比大多数人类还要耀眼。那瓶酒可以奋不顾身去救下仅相识十五秒的自己,也可以两度救下安室透,因为他们都在对方的‘羽翼’之下。
两次救命之恩,上一次,还有这一次,甚至这一次还暴露了身份。柏图斯是在用自己做赌注,而人类又有几条命可以重来?
他们三个,甚至在未来还可以加上莱伊,早就掉进了一个超越彼此身份的、名为家的漩涡里。
但zero的感情是怎么超进化成这样的?
“实际上还有一次。”面对好友的疑惑,安室透撇过头。
触及情报盲区的诸伏景光挑眉:“也是我不在的任务?”
总觉得幼驯染好像在角色代入上有些微妙,像是什么对儿女旁敲侧击的妈妈,但安室透还是点点头交代了:
“不,你在的hiro。就是在岛上整点钟声响过之后,我和柏图斯掉进了一个山洞里。那时候我吸入了过多的致幻剂,是他帮忙降了温,还带着我飞出了山洞。”
诸伏景光:“。”
我把耳机不小心捏碎那次是吧?虽然很想说细嗦降温过程,但——
“所以先不谈救了多少次。zero,你是不是喜欢柏图斯。”
安室透:“!”
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诸伏景光的单刀直入显然惊到了安室透,金发青年下意识睁圆了眼睛,而后才想到要给予答复。
“嗯。”安室透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
“柏图斯……我曾担心他作为组织的一把好刀,最终会和我们走向完全相悖的路,后来又开始担心他被有心人发现异能者的身份,哪一天真的成了实验体。”
“但其实你的担心跟组织没有任何关系,在意的也不是他的身世,对吗?”诸伏景光察觉到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没错。”安室透叹了口气,“毕竟我们说好要把柏图斯拉到我们这一边的,而且柏图斯他比大部分人还像人得多。”
“那你怎么不说?”
诸伏景光是真不理解了,印象里的幼驯染是在确认对方同样怀揣善意后,能够主动上前发展关系的人,不然小时候那个因为失语症而没办法说话的自己也不会被对方带着走出阴霾了,
闻言,安室透无奈笑道:“你知道吗,hiro。就连萩原他们都说我和柏图斯相处时很放松,因为他确实能给我很强的安全感,而且原本这种感情我确实也没必要避开。”
按道理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不是人的那个看起来起码也成年了。既然立场上在未来不会站逆,其他方面也合拍,发现感情苗头后就应该猛踩油门(某卷毛赠语)。
“但,从很早以前起,我就预感到他会离开。”
像缺失的父母本位,像过去的宫野艾莲娜,像生命里突然出现又消失的人,就那样无声无息地离开。
所以他放任柏图斯把好感度刷到100%,却迟迟没有动作的原因在这里。
不可否认,无论是安室透还是降谷零,他们的身体里都有着饱胀的控制欲,甚至后者的控制欲比前者更加浓厚和隐秘。
而失去掌控的感觉对他来说则过于恐怖,像是四月艳阳天骤然降下的雨,或是突如其来的子弹,砰的一声便会击碎好不容易构筑起的希翼。所以对于诸伏景光这些熟悉的好友以外的人,降谷零都保持着很高的警惕。
但抛去是异界来客这一点,柏图斯和其他人又有所不同。
赤眸青年即使经常语出惊人,思维跟他不在一条线上,武力值也高得离谱,似乎时刻都在脱离掌控的边缘反复横跳。
然而从细枝末节上却能几近无限度地满足他的控制欲,又能主动给予他安全感。
“柏图斯……他像一只织好网等我回家的蝴蝶。”
而如今这只蝴蝶要丢下网飞走了。
想到这儿,金发青年那头交叉刘海都萎靡不振了,而诸伏景光则恍然大悟:
“原来zero是这样想的啊。”
终于明白了友人担心的点在哪,猫眼青年突然将双手搭在了安室透的肩上,在对方略带疑惑的表情中做了个深呼吸,而后盯着那双紫灰色的眸子道:
“你是不是漏听了一个词?”
安室透:“……哎?”
“柏图斯,他最后说了原本,他说那原本是一场道别。”
“zero,你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