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鱼眼神有几分呆滞,大概知道自己永远无法逃脱,便只能认命的躺回去。
泪水已经流干了,但她还是睡不着。
李烨的院子与李祐相隔不远,门外是热闹不绝的丝竹声,还有无数人恭喜祝贺的声音。
她听着那些声音,心中一片凄凉痛苦。
李烨心烦意乱,看着女子侧躺的清瘦背影,思绪不觉之中远了些。
他是国公府里最不受器重的庶子,七岁那年的冬夜,他那个地位卑贱娘祭日,他一个人在院子里为她祭奠。
宋氏将他养在膝下,在老祖宗面前把他当亲儿子,私底下却把他当下人一样苛待,是以也绝不许他祭奠生母。
那次他在学堂里与人因亲娘争吵了几句,回来途中被人打得头破血流。
宋氏一贯不搭理他这些小事,随便叫人扔了伤药过来,便叫他自生自灭。
他顶着一头血,还有隐隐作痛的伤口,跪在空落落的院子里。
漫天白雪,只有他孤寂一人。
他没有哭,只是双眼格外黑。
“喂,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小小的声音带着一股奶气,李烨听见那声音又惊愕道,“你的头怎么流血了!我去找夫人!”
听她要去找宋氏,李烨飞快起身将那小小的身影捉住。
借着檐下一抹烛光,看清她玉雪可爱的小脸。
原来她就是今日那个被接进国公府抚养的五岁的小丫头。
“呵,你敢去,我就掐死你。”他沉下声音,恶声恶气威胁。
小丫头果然怕了,眼圈儿一红,瑟瑟发抖的拉住他的手,祈求,“哥哥,我不是有意看见的,我刚回家,不知道路,找不到濯缨阁了……”
李烨讥诮,“回家?你把这儿当家?他们未必把你当女儿。”
小丫头听不懂,眼里全是清澈的愚蠢,“可我已经没有家了。”
李烨讪讪的放开她,也罢,不过一个才五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前几年,他不也天真的以为宋氏当真会待他如亲子吗?
他冷笑了几声,再次走到两根蜡烛和香炉前,祭台准备得很潦草,不过一只破旧的博山炉,连纸钱都没有,他自己用学堂的书本叠了几只不成形状的元宝,扔在烂盆子里烧了,听说这是阴间的钱,他很担心娘在这边活得苦,在那边也没有钱花,一时又恨自己年纪太小没本事,不能给她更多的钱,眼泪蓦的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坠。
“哥哥,你别哭了,好吗?”一只温软的小手从旁边递过来一张洁白的帕子。
李烨皱眉,冷冷抹了抹眼泪,厌烦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找不到路……一会儿我的丫鬟应该能找到我的吧。”她说话语气天真,声音里透着不谙世事的稚气,笑容灿烂的说,“哥哥,我帮你把头上的血擦一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