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才刚开战,舅舅被放出来了么,他的兵马到哪儿了?
阿珩现在也不知如何了,徐家的旧部集结好了没有,表哥的人马也不知能不能顺利与舅舅汇合,要担心的事有很多,可她如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这华丽的牢笼里做一个养病的废物。
脑子里乱哄哄一片,燕殊闭眼想了一会儿,突然都是苏梦池那决绝冰冷的俊脸。
她不得不睁开眼,望着窗外黑洞洞的天。
熬夜的后果就是第二日醒来头疼欲裂,容与舟依旧恭恭敬敬端来药碗。
燕殊闻到那浓厚的苦味儿,皱了皱眉头,“这药从哪儿弄来的,怎么这么苦。”
容与舟道,“公主答应要替与舟报仇。”
燕殊叹口气,“本公主一向说话算话,你不用担心。”
用她的死,来刺激苏梦池,这委实不算什么好报仇的法子。
容与舟其实也不必给她喝这故布疑阵的假药,她的身子早就破败得如同一团乱絮,说不定哪一日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但她答应了容与舟要为他报仇,便得照做。
更何况,她也想看看,苏梦池对她到底是真冷心,还是假冷意。
仰头将药汁饮尽,燕殊拎着自己的长枪去了院子里,这把红缨银枪是母后在她十岁生辰时送给她的,那时母后告诉她,她日后要做大炎最英姿飒爽的长公主,要为大炎保家卫国。
她牢牢将母后的话记在心里,跟着母后在沙场上出生入死,从未畏惧过什么。
但她畏惧过御宸殿里那凄冷的宫灯,还有宫墙底下看不到尽头的宫道。
宫里的路,千纵万横,如同御宸殿里皇帝的心,捉摸不透。
宫里的殿,层层叠叠,像一座深不可测的牢笼,将母后困在了那一方小小天地里。
安贵妃入宫后,母后脸上的笑变得越发少了,她看着母后像一朵枯萎的花,终日委顿下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男人的爱会永恒,后来才知,不过是利益权衡。
利用完了,便随手扔在一旁,再不会捡起。
母后就是这样,在宫里一点一点失去了生气。
她再也拿不起她的长枪,再也穿不上她的盔甲,再也踏不出那道高高的宫门。
她早就死了,死在燕知安纳妃的那一日,又或是死在燕知安污蔑她巫蛊谋害皇妃的那一日,因为母后在看向皇帝时,没有一字辩解,只任由玄鹰卫将她抓起来关在栖凤宫里。
燕殊将手里的长枪狠狠刺出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炸裂的火星子味儿。
这一套挥洒下来,她很快便汗湿了衣衫,从前没有这般弱的,现在身体不行了。
容与舟捧着用热水打湿的帕子过来,燕殊随手拿起擦了擦汗,“手里的功夫不能丢,若我还能活上个十年八年的,迟早,我要回战场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