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蘅抱着荷花,从她们当中挤出一条路。
谢亭欢站在池边,看着她从身旁经过,眼中嫉火焚烧,见她离池边很近,脑门一热,竟然趁乱伸手搡了身前的人一把。
那人往前猛扑,径直朝昭蘅扑过去。
谢亭欢唇角漾起笑意,就算王若虞没吵赢,把她推进水里下下面子也好。
她正得意时,却不料昭蘅身子倏而一侧,错过扑来的人影,就势顺着她的肩膀往前一推,那人冷不丁朝湖里栽去,惊慌之下,拼命去抓身旁的人。
一个带一个,下饺子一样滑向池里。
昭蘅瞥了她们一眼,抱着花走远了。
莲舟觉得好生解气,鼻子朝天冷哼了声,开心地快要跑起来了。看着她们狼狈地在水中扑腾挣扎,采莲人纷纷乘船下池捞人,她小跑着去追远去的昭蘅。
昭蘅晌午还在睡午觉的时候,林安池发生的事情已经在宫中传开了。
“王若虞真这么鲁莽?”叶朝阳恍惚了一下,问身旁的秦瑶文。
秦瑶文点点头,暗自庆幸幸好今天王若虞邀她一起入宫的时候她拒绝了:“是啊,听说王夫人进宫接人的时候,脸色可难看了,到府门前下车,王若虞身上还在滴水,狼狈得跟个水鬼一样。”
两人正说着话,叶向阳的夫人刘氏送糕点进来。
“嫂嫂不是在给兄长准备入宫的车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叶朝阳看到刘氏,有点奇怪。要知道她哥哥最谨小慎微,平常入宫面见殿下早早就去了,生怕出丁点岔子。
“不去了。”刘氏摆摆手说:“听说殿下今天下午忽然召了中书令王大人、户部侍郎陈大人……还有几个大人去明光殿,一直到这会儿都没散,宫里临时通知你兄长他们不必去了。”
叶朝阳和秦瑶文对视了一眼。
“阿蘅姐姐。”李南栖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廊外飘来。
昭蘅一下子坐起来,迎到门口去。她手里举着做记录的本子,甜甜地说:“今天先生讲的东西可多了!你要不要我讲给你听。”
昭蘅给她在书案旁搬了只小杌子:“好呀。”
李南栖果真坐下,一句一句地教昭蘅念文章。她以为自己能把新学的字词都记下来,可念了两句就忘了新学的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手点着书上的批注仔细辨认。
昭蘅低头笑了笑,轻轻捏着她的小脸蛋:“不会的先留着,等皇兄回来了,咱们问他。”
“可是皇兄今天很晚才会回来呀。”
“你怎么知道。”昭蘅诧异地问。
李南栖抓了一块书案上的香瓜,一边啃一边吐字不清地说:“我回来的路上碰到他,他去明光殿啦。”
这个季节的香瓜汁水充足,一口咬下去,汁液就从她的唇角溢了出来。
“他去明光殿做什么?”昭蘅拿帕子擦了擦李南栖嘴角的瓜汁。
明光殿是皇子们进学的地方,他早就不用去了。
“他说去上课。”李南栖道:“叫了好几个先生呢。”
李南栖的话音刚落,莲舟快步进来通禀:“主子,安嫔娘娘带着谢家姑娘来了。”
昭蘅眉心微蹙,大抵能猜到她们为何而来。
待安嫔和谢亭欢一进来,昭蘅便立刻起身请她们入座。安嫔理了理裙摆在昭蘅身旁坐下,谢亭欢却不坐。
“我是来给昭训道歉的。”谢亭欢咬了咬唇,朝她微微福身:“今天上午在林安池,昭训被王若虞逞口舌之快,我不该恍若不闻。您是太子昭训,于公于私,我都不该置身事外,漠视王若虞对您的羞辱。还请昭训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昭蘅微怔,她可没有置身事外,一群贵女落水少不了她的功劳。
她面上带着浅笑,柔声道:“出口伤人的不是你,出手伤人的更不是你,我跟你计较什么呢?”
谢亭欢一愣,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随即轻轻摇了摇头,她当时只是趁乱推了花楹一把,她根本不可能发现。
昭蘅笑道,指着盘子里的香瓜道:“来的路上热着了吧,吃块瓜解解渴。”
谢亭欢梗着脖子,一句“我不吃”还没出口,对上小姑姑审视的目光,她坐下来闷头吃瓜。安嫔对昭蘅道:“我和她爹从小就过的苦日子,所以对她就格外宠爱了些,谁知道竟把她养成这样的性子。”
长长叹了一息。
她是宫中公认的识大体、明事理,一双孩儿由她教导得出类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