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沈,风徐,星月的风华延展大地,天泉山庄一片寂静。
没有任何外力与声音,当一股强烈的心悸窜起时,熟悉的男性体味也随之侵入鼻息,晴雪蓦然由眠梦中惊醒,猛一睁开的眼望进室内的黑暗时,旋又蹙眉的闭上,待体内的情绪渐渐平和,她才缓缓睁开眼。
这时一股冷风拂来,晴雪才发现窗户不知何时敞开了,夜风不停地灌入。她叹笑地摇摇头,在边境入秋后,常见风瑟萧涌,窗一没关好,夜里就经常会遭劲风扫开。
晴雪披上外衣,对自己近来过度紧张的反应也感无奈,正想伸手掩好窗子时,一道黑影掠过!
“什么人——”她一叱,迅即抽出床柱上的长剑,飞身跃出窗口。
她提剑追出天泉山庄来到后山森林时,已失去了对方的踪影,晴雪小心地走在这落叶铺成的林径上。
风吹,沙响,黑夜的林木显得幢幢暗影,令人不由自主地悚然起颤。她冷静的双眸沈看四周,猛然一个硕大的影子腾空罩来——晴雪踪身旋飞,疾刺的剑影在夜空划下烁亮寒光,当她足落于地时,才发现剑气劈开的竟是一个极大的布袋,一见那袋中的东西即将翻覆,她拉下身上的外袍抛空而去,白纱外挂一时竟像张起的防护大伞在剑尖逐舞!而有袋中倾下了漫天的哑白,柳絮翩飞萦飘,衬得林中有如冬季雪景,林地铺了一地霜白。
木棉絮!待晴雪一看清,剑尖上的白衣外挂已再回到主人身上。会是云弟吗?她想到“星诛亭”前的木棉道,随即推翻这个想法,云弟不会,也没有必要以这样的方法引她现身。
挺立的身躯站在那落英纷飞的絮云中,晴雪高挑的浓眉迸出凛然的英气。“装神弄鬼,出来————”扬声的振喝在絮哑落尽时,一曲幽亮的箫声回绕整座林子,也让晴雪震慑当场!
这箫律……世上纵有千千万枝箫,她却永远不可能会错认此刻的箫音,这是一枝跟了她十多年的绿箫,如今这枝绿箫该在谁手上,没人比她更明白!
当箫曲停下时,沙哑而沈亮的嗓音随着踩枯叶的足音传来——浪是否依旧随空高跃?
晴雪警戒的看着四周,倏地,满地枯叶随着棉絮激飞涌起,扫乱了她的视线。
风可还继续逐舞晴空?
在这团纷飞缤乱中,一股剌痛突由头顶贯入,她整个人已被定住。
行之心依然情系雪身?
瞬间,力劲再由前胸直透,晴雪四肢动弹不得。
念君,思君,难见君;锐痛猝不及防的从后背而来时,她的功力已被封锁。
岁岁,朝朝,暮暮。
直至最后一道没于腰际时,晴雪全副身躯顿然瘫软。
嵩山赤赋几多踪?
当绿箫由身后勾上颈子时,她已被一双健臂带入一堵久违的厚实胸怀。
“没有任何事能拦得住你,是吗?”高晴雪迎上了浪风行那双寒冽如刀却又嚣邪的眸子!
“我说过,别辜负我们之间的诺言,否则,我的惩罚你受不起呀!”他握住她的下巴狂野道。“我该如何称呼你,官晴,高晴雪或者白少室?”
“我又该如何回应,朱麟,浪风行,镇南王!”她笑,肩上已趋愈合的箭伤却猛然传来剧痛!
欣赏着她痛苦咬唇的苍白,他残酷的声音冷笑。“别想再跟我玩任何游戏,从现在起我们之间只有一种身分,一种认知,那就是你的一切都属于我,在这天地间唯有我是你的主人!”肩上的伤口隔着衣料渗出血来,那蒲扇似的大掌却是满意的抚着那裂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