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阿蘅留在身边,一定很爱重她吧。
她这一生颠沛流离,有这样好的归宿,他应该为她感到高兴。
想到这里,他心内百感交集,苦涩又荒凉。
秋风从河心吹向两岸,他侧过脸,仰头打量在风中摇曳的柳枝。
清脆的银铃声裹挟在风里,少女的衣袂轻拂,静静地走在他身后停住。
宁宛致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心里难受得像是巨大的石头堵着。
安胥之听到铃声停驻在身后,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一下子扭过头,看到站在树下的少女。
他那双眼睛弯起来,好似浸润过月光一般,唤她的名字:“小宁,你怎么还没回家?”
宁宛致喜欢看他的笑,可是此时却不想他这么为难自己强颜欢笑。
长流觑了一眼安胥之的神色,为难地说:“小的拗不过宁姑娘。”
安胥之自然知道宁宛致的脾气,也不怪长流,起身对宁宛致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宁宛致却往后退了半步,她伸手把荷包塞入他手里,声音闷闷地:“我一直在等你,是想把这个荷包送给你,你若是不喜欢就绞了或者扔进河里。以后我有了喜欢的人,自然会给他做新的荷包。这个是我专门求婶婶给你做的,也不好留待日后转赠他人。”
他垂眸轻瞥那只荷包,靛青布料上生着一丛丛茂林修竹。握在掌
心里(),轻柔丝滑。
许是怕他当着自己的面将荷包扔进河里(),宁宛致转身往前走:“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家啦。”
月华之下,她穿着的飘逸的胡装,手腕上坠着的银铃发出悦耳的声响。叮叮当当,渐渐被远处的人影淹没。
安胥之将那荷包握在掌心,注视着滚滚流淌的河水,数次张开手,却始终狠不下心将它掷入湖中。
他在河边站了许久,终究还是将他揣入怀内,往安宅的方向去了。
“好了,你别哭了。”李南栖掰了一瓣橘子往嘴里塞,忽然对上宁宛致湿漉漉的眼睛,她随即将手里理得干干净净的橘子瓣放到她嘴边。
宁宛致吸了吸鼻子,低头吃了橘子。
“你没吃过爱情的苦,不知道这种滋味。”宁宛致扭过身子,将头埋入昭蘅香香软软的胸口,眼泪哗然而下,片刻便沾湿她的衣襟。
昭蘅拿帕子轻轻按着她的眼角,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是不是我不够端庄,所以他不喜欢我?”少女哭得委委屈屈,仍然伏在昭蘅的怀里:“我学着做淑女,他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
“不是。”
昭蘅的声音透着些小心翼翼的轻柔,靠在美人靠上,用手轻抚她被泪水打湿的鬓发,垂着眼去看院里的桂花:“若他真的喜欢你,便不会在意你是不是淑女,够不够端庄。小四郎有眼无珠……才会放着这么好的你不喜欢,去喜欢别的人。你这样很好,不要为了他去改变自己。你现在活得多快乐。”
“如果小四郎喜欢我,我会更快乐。”她抬起头来,向着昭蘅眨了眨眼,认真地说:“婶婶,你不要这么说小四郎。他喜欢的人,肯定也是很好的人。”
她离得这样近,栏杆外的日光照在她脸上,她的眼睛里映出昭蘅姣好的影子。
小宁多好,又乖又纯情,昭蘅将她拥入怀里,说:“小宁好,小四郎以后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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