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晦得就像他从未向他人吐露出的难言爱恋,是一场原以为永远没有结局,永远平行的单相思。
十多年好友的突然去世让他愕然又悲伤,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捶胸顿足、悲痛难耐,可转瞬,人性的卑鄙便从那微不可察的缝隙里钻了出来,魔鬼般笼罩着他。
他在悲伤欲绝、眼红流泪中竟嗅到了那一份泯灭人性的庆幸。
庆幸好友的退位,让他深藏心底的见不得光的暗恋得以重见天日。
周憬然往前走了两步,用身体撞碎那团雾,陈念安亭亭的身影便又清晰地映于眼帘。
绵绵细雨打湿裤脚,在手工定制的皮鞋上蒙了一层细密的水雾,风夹着雨直往人领子里钻,裸露的皮肤泛起了疙瘩。
冷湿的感受让人浑身不适,人群中传来了几声抱怨天气的小声低喃,献花悼念的队伍加快了速度,周憬然早于预期的时间来到了墓碑前。
他看着那张自少年时期起便推心置腹的熟悉面孔,哀他走得早,天妒英才。
他庄重沉痛地把白菊放在梁越墓碑前的花堆里,鞠躬默哀的短短几秒钟里,脑海中闪现出他们少年、青年时期的许多珍贵片段。
只有周憬然知道他们令人艳羡的兄弟情终究还是在遇到陈念安的那一刻产生了裂痕。
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就连喜欢的女性类型也是如此的接近。
周憬然会爱上陈念安,一点也不奇怪。
“节哀。”
他关怀地朝陈念安微微点头致意,为了不让眼睛泛肿的陈念安感到难堪,甚至故意稍稍错开视线,以表尊重。
余光自然落在了她鞋上,泥点子溅在了纯白玉兰上,宛如在男人心口上烫了一个疤。
“作为你和阿越最忠诚的朋友,念安,有什么需要鄙人帮忙的尽管提,鄙人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
“谢谢你,憬然。”
陈念安抿了抿唇,挤出些笑意,目视着颔首后撑伞离开的周憬然,在余光里瞥见缓缓靠近的乔珀琤后收回目光,稍稍垂眼,温婉得体地接待悼念的熟人。
等最后一朵盛开的白菊被轻轻放在花堆里,梁家的话事人梁夫人对着到来的每位表达谢意、致词。
乔珀琤来到陈念安身边,递给她一个暖手宝的同时又替她遮挡了迎面的寒风,侧过一张温润的面庞,轻声道。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