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烧著。”顾不得一身污泥的狼狈样,他逸出一抹颤嗓,沉声开口。诸葛夫人闻言笑了笑。
“老二已经到城里请墨大夫过来了,夕华这一身湿,总得先清理、清理,换上乾爽的衣裳,好让大夫诊治不是吗?”
艳无敌紧接著笑道:“是呀!快去、快去,若你真病倒了,可就管不著我们怎么对待八师妹罗!”
关劲棠哪里听不出三师姐话里的调侃,虽然嘴角依旧紧抿著,但烦躁的情绪倒是被艳无敌深具安抚作用的笑容给平抚了。
在关劲棠挪移脚步要离开时,诸葛夫人扬声斥道:“还有,不只阿劲,你们嫌屋子不够小,还一个个挤进屋子里做啥儿?”
“我们关心师妹嘛!师娘好凶。”
艳无敌没好气的看著师兄弟们,领著师娘之命,一干人不得有异议,全都被请出寝房外。而众人原本提著的一颗心,终於在穆夕华历劫归来的那一瞬落了地。
只是这一刻谁都不知道,穆夕华这一病,竟教天地都变了色,更为“步武堂”带来前所未有的“浩劫”……
雨过天晴,微风轻掠过穿廊,轻轻的将檐角残留的雨珠吹斜,倏然打在芭蕉叶上,发出啪答、啪答的逗趣声响。
关劲棠杵在床榻边,打量著她苍白而虚弱的模样,侧过头问:“墨大夫还没回来吗?”
穆夕华的额上覆了条冷帕子,无一丝血色的脸庞几乎就与那帕子一样,白得吓人。
在大夫未赶来之前,雁飞影不断替穆夕华更换额间的冷帕子,期望能让热度先退烧。
“二师兄说墨大夫上山采药去了,最快也要明早才能回到城里来。”
穆夕华待在“步武堂”的这些年来,不管大病小病,全是由城里“药集庐”的墨问春大夫所负责。
经年累月下来,因为穆夕华的关系,墨问春便成了“步武堂”的专属大夫。
心思一转,关劲棠眉峰紧拢,沉声间道:“不成,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到城里去请别的大夫。”
在他欲转身出门的那一刻,雁飞影扬声制止。“四师兄不急、不急,二师兄说他与墨姑娘一同开了几味药,现下正在煎药,药一熬好便可让师姐服下。”
关劲棠停下步伐,倏地回身。“什么?小黑妖?”
他知晓墨芯悦是墨问春的独生女,自小研读医学,只是这些年来,她与喜爱钻研药理、自研药膏的兄长一向不合。
两人打从认识第一天起就斗得天翻地覆,他不认为墨芯悦会突然善心大发的与兄长一同配药。
他越想越觉得古怪,他怎么舍得拿宝贝师妹的性命开玩笑。
“不成,这两个人我信不过,我还是到城里走一趟。”
“依墨姑娘的医术看来,配一碗退热的药应该不成问题吧?”不明白四师兄为何忧心,雁飞影不解地开口。
“我怕的是二师兄把你师姐当小兔儿,若真吃出问题来,谁负责?”
“嗯,也是。上回小十喝完二师兄的药,病好是好了,但全身起了红疹,虽不碍事,但还是挺吓人的。”
极具研药精神的关劲飞调配过不少特殊功效的药膏,但相对的,也有不少人在他手下“壮烈牺牲”。
两人达成共识後,决定不让穆夕华喝下那碗药汁。
只是他们万万没料到,当煎好的药一送到他们师娘一诸葛夫人手上,那碗由关劲飞调配的药,早己让穆夕华喝下。
当关劲棠带著大夫由城内快马赶回时,他险些没气得昏倒。
知晓关劲棠将穆夕华疼人心坎,诸葛夫人出声安慰道:“别担心,阿飞配的这药方功效不错,才不过半个时辰,发了汗,烧也退了。”
她的夫婿总抱怨,入“步武堂”的弟子总是一个比一个还怪。
有不是道士却沉迷捉妖法术、也有非大夫却喜爱钻研药理的习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