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7章
雨连绵了几日，整个宫城笼在一片白雾当中。
政务繁忙，太子走出紫宸殿时天色已晚。
寿喜为李珀撑着伞，两人下玉阶时，看到了路在阶下的燕王李焕。
郑福从殿中追出，把一件绣鹤纹的裳衣拔在李珀身上:“圣人说内室燃炭，很热，您出来时，忘记叮嘱您加件衣裳，叫奴才赶快拿来。殿下身弱，小心风寒。“
李玫披好大肇，转身望着跪在雨里的李焕。
李焕身拔轻甲，里面的单衣淋得透湿，透出道劲的肌肉轮座。跪着的地上隐约有红色的水痕漫出，想是身上带伤未愈，看着十分狼狐。
郑福是宸明帝身边大内侍，见太子望着燕王，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外面的百姓议论高涨。圣人这会儿不愚见三郎，三郎他偏是不走…“
李玫颌。
犯了错，便要承受雷霆君怒，这怒气可不是路一跪就能消解。
更别说，李焕本就不受宸明帝偏爱。在他们幼时，宸明帝就没拿正眼看过李焕。
印象中，父亲说话时，李焕总是灰扑扑地立在门外，他这个长兄，对弟弟们一视同仁地贾顾，总是牵起李焕的手，把他拉进正堂来。
不过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李玫指指李焕:“给他也拔件外衣吧“
不知李焕是否羌慕他身上的大肇，他倒是羡慕这个三皇弟能长路雨中的健壮身体，他想着，便是一阵咳，袍下的身子颤抖起来，郑福连忙劝他早点回宫。
兄弟二人的关系没好到相互寒暄的程度，李焕全程一动不动，任郑福披了衣裳，仿佛是座坚硬的石像。
直到听到小娘子说话，石像才动弹了一下。
宝姝撑伞过来，给李珀行礼，咬着嘴唇道:“公主久病不愈，一直念着殿下，不知殿下何时能去鸾仪阈瞧瞧?“
李玫还没说话，李焕猛地拧过头看向宝姝。
李玫道:“怎么会这样严重，本宫送去的药，阿芙吃了吗?“
宝姝道:“殿下送的药公主一日不落，只是心不定，病难免不好，整日与奴婢念叨着想见珍哥哥。“
李珀看了她一眼，却是一笑:“宝姝，宫中当值劳累，不比你在家中自在，还适应么7“
宝姝愣了一愣，连忙谢恩:“臣女…奴婢觉得宫中很好，公主温柔可亲，奴婢定然尽心当值，照顾好贵主。“
“做好你分内事，缺什么，随时来找本宫。“李珀和煦地一笑，不待宝姝再说话，带着寿喜离开了。
宝姝从那笑中读出警告的意味，不禁手足无措。
前些日子听说郑良娣惹恼了太子，导致太子失态。她本以为，公主的机会来了，谁知好像说错了话。
李焕在身后一声声地唤“宝姝“，她便不予理睬。李焕急地扬起声调:“我送的东西呢?里面有药材。“
走了好远，宝姝回头，跪在地上急切仰着头的李焕，这失势的皇三子真似一只落水狗。只是狗也没有那么凶煞骇人的面具。
这个时代，多少有些以貌取人。历来皇储大都仪表堂堂，一个连脸都丑陋不能示人的人，是不可能坐上皇位的。
于是她行礼时难掩轻慢:“公主知道是三殿下的东西，直接嘲咐奴婢丢了。三殿下明知公主厌你，何必总是烦缠?奴婢劝您一句，您现在自身难保，难道要让公主跟你过朝不保夕的生活?“
她说完，扭头离开了。
水珠从李焕的铜面具上不住地流下，面具遮挡了全部的神色。
孟观楼惯于在傍晚狂饮，喝的半醉方跌跌撞撞回到包厢，见着厢房里坐着的人，酒醒了大半。
李珀坐在他的椅上，描金圆领袍柔软地垂落下来，旁边侍立着寿喜，两人皆是面无表情。
觉阈子内的奴仆尽数清空，退守到外面去了，孟观楼安静地把门关上。
“青天白日，闹市行凶。谁叫你贸然行事?7“李珀问。
孟观楼面色微微一变，正要开口，李珀厉声道:“是你的主意，还是你父亲的主意7“
孟观楼吓得睫毛猛颤，双手举起:“是我…殿下，是我，阿爷当日已重责过我。若非我阿娘百般袒护，今天我也不能全须全尾地面对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