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为她擦拭着伤口周围,步乾风低垂眼眸看着她的神情,轻轻擦出她鬓角流的汗,慢慢扇风减去她的痛苦。
沈月清出了些冷汗,伤口已经没有知觉,最后还是不可抗力地晕了过去。
一股冷风吹来,沈月清紧皱的眉头轻轻散开,鼻尖闻到了一股浓厚的中药味,她轻轻微动,趴在榻上醒了过来。
睁开眼瞧见默默守在她身边的步乾风还在为她扇风。
沈月清不由地笑出了声:“你都快把我吹着凉了。”
“你不疼了?”步乾风放在扇子,看着她脸色转好的模样。
沈月清嘴唇干涩地点了点头:“上了药后好多了,只不过这是谁给我包扎的?”
她低头看见身上缠着绷带,抬头瞥了一眼步乾风,见他眼神躲闪,轻咳了一声:“不关我事。”
“是嘛,那你在害羞什么?”沈月清支起身子,抬眸瞥见他躲避的神情。
“把衣服穿好。”步乾风转过身留下一句话。
沈月清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身上虽缠了绑带,但是这外衣的绳子系得松散,倒像是匆匆系上的,这才跟着她的牵扯扯开了一节。
她挡了一下,抬眸瞥着步乾风,盯着他染上红晕的耳尖,她慢慢腹诽,就露着一小节肩膀,他那么纯情做什么。
他自己都是纨绔子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我好多了,我们走吧。”沈月清收回思绪,话音刚落,见步乾风将大氅重新披在自己身上,然后身前蹲了下来。
“你若是不想牵动身上的伤,便上来。”
沈月清当然不会拒绝,二话不说扑了过去。
“好疼呀,你轻些。”
她小声地附在他的耳边卖乖,却听见步乾风冷笑了一声,紧接着话锋揶揄:“我还以为沈老板身壮如牛,不把脊杖当回事。”
“硬生生扛了二十杖,”他的声音冷淡,没有往日的吊儿郎当,掺杂着许多责怪,“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沈月清委屈地埋下头一声不吭,心里知晓他是在担心自己,怪自己冲动行事,但是她身为明铁坊的老板,有责任保护好她的人。
若非是她的身体被系统升级,还真的扛不下这二十杖,不过她等级太低,耐受力定是不如高阶,打在身上太疼了。
步乾风叹了一口气后,便没再继续嗔怪。
两人安静地出了医馆走在街上,此刻正逢午时,日头正烈,可步乾风走到了荫凉处,避着头顶的骄阳,步履放缓,生怕牵扯到她身上的伤口。
路上的行人瞧见,纷纷回头观望着这一幕,只见那女子体态娇小的倚着郎君,露出一节藕白的脚踝,身上的衣物把脸蛋盖的严实,看不出是哪家娘子如此忸怩作态。
步乾风把沈月清送回了房间,知道她放心不下明铁坊,便好心叮嘱了一句。
“你好生修养,明铁坊的事我替你担着。”
沈月清趴在柔软的被褥上,听到这句话,抬眸看着他:“我也就是后背疼,脚没断,脑子也没坏,我闲不住。”
“那你想怎么样?”步乾风顿了一下。
“本来我的计划是这一次把共享单剑好好改进,但是我这不是不方便嘛,”沈月清抬眸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然后提了自己的要求,“这账不是要重新开始记,你把账本和算盘给我,我一边修养一边记账。”
“你真的……”步乾风拧起眉心,没想到片刻都闲不下来,受了伤还想着明铁坊的事情,但也知道拦不住,便改口道,“行,只要你肯安心养伤,除了铸剑,其他都可以。”
沈月清点了点头,下一刻却觉得不对劲,他为什么要管着自己?她又为什么要听他的?
“步乾风。”沈月清嗫嚅片刻,眨了眨瞳眸,长睫如蒲扇散开,她抬眸盯着他,讪讪地开口:“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是不是喜欢我?”
话音刚落,步乾风顿了片刻,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觑着她瞳眸,薄唇噙着一抹淡笑,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们可是合作伙伴,你若出了什么事,谁给我重塑剑身?”
沈月清漆黑的眸子细细盯着他,似乎没有说话的痕迹。
最后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话在理,剑身确实比她重要许多,可是这句话却让她心里无端生起一股落寞。
她眉眼裹着一层阒然,看着他转身离去,离开了房间。
沈月清渐渐埋下头,压在褥子上,觉得背上的伤有点疼,疼得喘不过气来。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问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