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意画的荷花图配上应静书的诗,正好搔到了成元帝的痒处。
他喜爱地将画带回了御书房。
当晚欧阳昭明入宫觐见的时候,便被成元帝拉着一起看了宝意这雏凤初鸣之作。
成元帝知道宝意师从霍老,不像其他人那样只以为她是像老宁王。
欧阳昭明却想到宝意从在后山找霍老,误入自己的院子到现在,她认识霍老跟随他学习不过才多少日子,就已经能画成这样。
在此道上,她已然是个天才,难怪霍老会这般喜欢她,什么都给了她。
霍老从没收过弟子,以他的身体状况,宝意可能就是他的唯一一个弟子了。
在生命的尽头,能够遇到一个可以继承自己全部衣钵的弟子,对他来说是多么快慰的事。
“大人谬赞了。”
宝意也就顺着欧阳昭明的话应了他,“我跟着老师,还有许多要学习的。”
她说着,正要同他说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就看到站在欧阳昭明身旁的少年。
欧阳昭明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后,于是说道:“阿离,还不拜见郡主?”
那穿着监察院的黑衣,覆面的破布已去,露出一张面孔的少年立刻单膝跪下。
少年的声音还在变声期,带着几分沙哑:“见过郡主。”
宝意让他起来,又看了看他的脸。
这少年脸上的疮疤比起初次见他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看来昨日空闻大师下山起码去了三处地方,一处是宁王府,一处是槐花胡同,还有一处就是欧阳昭明的府邸了。
宝意真心实意地道:“空闻大师医术高明,想来再过些时日,他脸上的疮疤就能全好了。”
“是啊。”欧阳昭明说,“面目不可憎,在我身边就能派上更大的用场。”
钟离——不,现在应该叫欧阳离了——站起了身,欧阳昭明收了他做义子,只改了他的姓,却没有改他的名。
“这是让你警醒,若是自身的实力不够,那什么都是留不住的。
“只有强大起来,在你身边的才不会离你而去。”
他回想着欧阳昭明对他说的话,默然地站在一旁。
欧阳昭明那日一见他,就有了收他入麾下的心。
连霍老都定下了继承人,他或许也该开始培养一个。
现在在他身边,欧阳离占了他义子的名分不会得到什么,反而要面对比其他人更多的波折凶险。
但是如果有一天欧阳昭明死了,作为他的义子,欧阳离就会继承他的一切。
远大前程,巨大风险,二者是同等的。
他敢接受这条路,来日就会有比其他人更大的回报。
宝意听到欧阳昭明的话,就知道这少年从此将有安身立命之处。
比起这外面的灾民来,前程要光明许多。
江南的水灾到现在还没有治好,接连几天大雨,重新筑起来的堤坝又被冲毁。
还有两位大人在堤上指挥的时候被洪水冲走,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这城外灾民想要重归故里,怕是还要等颇长一段时间。
宝意压下了一声叹息,对面前的人说:“我今日来,是我庄子上的西瓜收成了,想着送过来同干粮一起给他们分下去,让大家也解一解这盛夏的暑热——”
欧阳昭明闻言挑了挑眉。
宝意看他嘴角一勾,就知他后面肯定又要阴阳怪气。
于是没等他说话,就抢先一口气把话说完:“原本我还在想着要怎么分才公平,不过眼下大人在这里,我就不用伤脑筋了,就请大人来替我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