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如今败落,要么,孙夫人孙博文振作起来,重振家业。
要么,变卖家业。
若是变卖家业,像霜姨娘这等未生育的小妾,便只有被发卖一条路了。
送走霜姨娘,狱卒老周又再次送来红姐。
辛槐盯着她,尤其盯着她的眼睛打量着,许久才道:“红姐,孙家的霜姨娘是你妹妹吧?”
猛地听到这话,红姐先是一愣,随后,目光躲闪起来。
辛槐又道:“楚文修穿孙博文的银白色儒衫去孙家杀孙有财,是你的意思吧?你是为了你妹妹吧?顺手除掉孙博文,让你妹妹的日子好过?”
红姐眼神虽然慌乱,但极力否认:“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辛槐突然喊了一声:“招娣!”
红姐又是一愣。可很快,又拼命摇头,仍是那句话:“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辛槐笑了笑:“红姐,我这么跟你说吧!若是你好好交代,帮我们找到楚文修,你妹妹足睇我们会想办法保下。你想清楚了,你和楚文修是你妹妹介绍给孙有财的,你们杀害孙有财的那晚,也是你妹妹将孙有财叫醒,催他去赴约的。事后,她还隐瞒了此事,若是我们将她判定为你们的同党,不说死刑,但至少十年牢是要坐的。她还那么年轻,若是坐十年牢,出来后还有希望吗?她若是坐了牢,你老家的父母小弟要怎么办?没有孙家补贴,他们只怕要饿死了……”
辛槐边说,边盯着红姐的神情仔细打量着。
他发现,说起霜姨娘时,红姐眼中是温柔的。但说起父母小弟时,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咬牙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
辛槐便知。
红姐对父母和小弟是恨的,但对同病相怜的妹妹是爱护的。
见红姐趴在地上不说话,辛槐也不逼迫她,对老周挥手示意:“带她回去,让她好好想清楚。”
等红姐走后,辛槐坐着发了会儿呆,才起身往外走去。
一出来,猛地见外头站着两个人。
一个长身玉立,衣着贵气,面貌阴柔,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笑意,如沐春风地看着他。
一个黑衣黑靴,背脊挺拔,俊脸微沉,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猝不及防,辛槐差点没被他们吓出心脏病来。
他靠着墙,深吸一口气才拱手道:“大人,真大公子……”
两位大佬啊!
你们不要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好不好?
我身子弱,心脏不好,真受不了这个刺激。
“吓着你了?”真永脸色和煦,声音温和。
说话的这感觉,就像辛槐是他亲兄弟似的,亲热温柔。
若是别人,比如说胡知县被真永这么对待,只怕要高兴得跳起来。
可辛槐不高兴,不但不高兴,反而害怕。
这真大公子,突然这么温柔亲热,又是要唱哪一出啊?
颜少卿没说话,只是转身站在屋檐下,看着外头滴滴答答落下的雨。
然后是真永,也转过身,看着雨幕,道:“春雨贵如油,不错。”
颜少卿也终于开口说话了:“辛槐,没想到,你观察竟如此细致入微,竟然查出红姐和霜姨娘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