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咣啷”一下掉在地上,人抽搐了几下,鲜血涌出,人已是没救了。
陆袖想要援助的手,又慢慢收了回去。
黎苦与强子之间如师如父的情谊固然感人,但终究做的是伤天害理的事儿。
就算没有晋阳郡主,这些人原本要做的事也是人口买卖,而且在最初的那几天里,她曾听守卫在门口吹嘘过他们出门抢劫良家妇女的事儿。
因此陆袖才犹豫了,也是因为她这一犹豫,便没有救到黎苦。她叹了口气,或许这都是天意吧。
陆袖又默默地坐了回去,静观事情发展。
吴立见黎苦已经死了,心中的包袱放下了大半。他按照之前和钱五约定的那样,板着脸对钱五说道:“他倒是条硬汉,愿意用命来保你们。你们走吧!”
钱五心中一喜,刚要答应,强子那边就出了意外。
强子眼含泪水,抄起刀就往上冲,竟是有和吴立他们死斗的意思。吴立脸色微沉,一刀砍在吴立的胳膊上,当胸一脚把他给踹趴下了。
这一脚极重,强子趴了几下都没爬起来。
高个子差人面色不善,说道:“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杀了你们!”
钱五面上做出一副苦涩的样子,说了许多好话,又说“这些人关乎他的任务,不能耽误”云云,做足了表面功夫。
高个子差人还想撒气,但吴立却大手一挥,拦住了高个子差人。
“何必这么冲动呢?”吴立阻拦了高个子之后,又对钱五笑道,“钱公公,我不管你带这些人去做什么,但按照现在上等货一个人头三十两纹银的市价,你把这群人卖了之后,得给我交银子上来!我也不多要,就要你一半的,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要不然……哼!”
高个子差人被吴立那么一拦,还以为头儿是真的想靠此赚钱,当即奉承道:“还是您高见!”
“当然!”吴立的语气嚣张跋扈,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钱五也真能拉下脸来,竟也伏地做小地说道:“我得要这小子给我带路,您看……”
吴立脸上显现出一副狮子大开口的神色,说道:“带他走也不是不行,事后,要再加五十两银子!”
强子一脸愤怒地喊道:“我不走!我要……”
话还没说完,钱五就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忘了你师父为何而死了吗!你要让他后继无人,死后也无人上香才甘心吗?”
强子听了这两句话,原本止住的泪水又滚滚而流。半晌,才颤抖着手,从地上站了起来,不再想着和吴立火并了。
钱五对着吴立露出了一个笑容,吴立明白,他的差事已经完成了,当即就说道:“我要事在身,先走一步,公公答应我的事,莫要食言才好。”
钱五口称“不敢不敢”,吴立这才装模做样地带着六个犯人走了。
除了刘山和他旁边的胖子潘大鑫,剩余四人中全部身负刀伤,全部倒地不起。其中的两人竟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过去了,高个子差人粗暴的一手一个,将两人扔到了外面的运人的板车上。
不多时,吴立和高个子差人便带着这六人消失在了陆袖的视线中。
破庙此时只剩下了钱五、强子和一众“奴隶”。
强子抱着地下黎苦的尸首哭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在钱五的帮助下,命令所有的“奴隶”帮忙挖坑,将黎苦的尸首埋葬了。
强子将全部的怒火发泄在了半途逃跑的胡亮身上,认为都是他害得自己不能及时援助黎叔,对胡亮拳打脚踢起来。
钱五没有阻拦强子,在他看来,强子需要一个发泄口,只有把心里的怒气发泄出去,才会好好为他办事。
强子刚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心中郁愤难平,手下根本没有轻重,纵使胡亮连连求饶,但强子仍旧不愿停手。
他恨,恨自己技不如人,恨胡亮害他□□,更恨那一伙官差!
胡亮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强子拳拳到肉,都击打在他胸口和腹部这些脆弱的地方。他只觉得胸口口中一热,“哇”的一声,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这口血不偏不倚地喷在了强子的脸上。
强子一愣,动作也停顿了下来。他这才关注起了躺在自己脚下抽搐的胡亮,打人的手也放了下来。
钱五看他神色木然,表情呆滞,知道他这口气算是出去了。
他走上前,拍拍强子的肩膀,和蔼地说道:“逝者已矣,我们的眼光要往前看。你今天就算打死他,你师父也回不来了。你要吃好、喝好、练好,才能继承你师父的本事,如此才能去找那二人复仇,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