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隱隱后悔,明明她原先是他后宫的人啊。
於是泄愤式的处置了金紈素,一切的兵荒马乱都因她而起,让她活着都已经是恩赐了。这次送先帝梓宫进敬陵,他其实是有些盼望见到她的,好像见一见,能短暂地解决很多问题。
不该这样的,这种心思让他惶恐,他明知道她是臣妻,怎么还能念念不忘!於是狠狠自省,读大量的书,处置大量的政务,但只要一閒下来就走神,脑子里发空,前所未有地空洞。
要是照着他以前的手段,这女人不能留,乱我心神者该杀,所以面对她时,他会奇妙地產生一种既嚮往又憎恶的感觉。但江山经营到现在,早不是五年之前了,別人家里的夫人,他也不能随意招进宫来扣留诛杀,更不能授人以柄。然而余崖岸那种得意而不自知的样子,格外不受他待见,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像冰冷的蛇,吐着信子向上蔓延,他得不时提醒自己不能公私不分,才能压制住处处挑刺的衝动。
实在不可理喻,他如今每常后悔,像今天,到底为什么要送那件袍子过去?就为了种下因,等着收她亲手送还的果吗?
无可奈何地撑身站起来,帐子里熏过了艾草,浓烈的药味在鼻尖弥散,让他觉得憋闷。他举步踱出了大帐,热烘烘的世界,即便到了深夜,也解不开这暑意。
章回上来侍奉,&ldo;奴婢陪万岁爷四处散散?村子里晚间寧静得很,东边还有条小河,绕着山脚流过。
皇帝没有挪步,想了想还是摇头,&ldo;人定了,安置吧。
一个人慢慢又走进大帐,在床上躺了下来。
碧玉做的凉簟,靠在皮肉上森冷,但可以压制住心底躁动的火焰。他闭上眼,侧过身去,什么都不要想了,不想就能儘快入眠,明天一早还要动身。路远迢迢,哪有时间纠缠於那点幽微的情愫。
但不思量,自难忘,进不去脑子就进梦里。
他鲜少做梦,但今夜的梦,真实得让人惊诧。梦里又回到金氏侍寢那晚,他撩起帐幔,看见枕席间躺着的是她。这回竟没有被药倒,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並不说话。
他心头闷闷地大跳起来,伸手去触摸她的脸,她像猫儿一样,脸颊绕着他的指尖,亲昵地轻蹭。他口干舌燥,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ldo;朕答应你的要求,让你做贵人。或是妃
贵妃,都行。
她眨动眼睛,眼里瀰漫着滔天的情火,举起两手搭在他颈间,慢慢地摇头,&ldo;不要,都不要了。
他反倒急起来,&ldo;为什么?
她笑得眉眼弯弯,&ldo;我要那些虚名做什么,你就是愿意给,我也不能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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