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干什么!
他终於有些生气了,&ldo;不在乎杨稳的死活了?
如约受够了他总拿杨稳来威胁她,&ldo;不就是一死吗,你去杀他吧,大不了我和他一起死。
余崖岸火冒三丈,狠狠瞪了她半晌,但见她一脸视死如归,到底还是泄了气。
怫然一跃而起,&ldo;你上床,我去別处睡。
他板着脸往外走,一脚踢飞了地心的妆刀。走到美人榻前抱胸倒下,实在是不痛快,狠狠背过身去,再也没有转过来。
她伶仃地站在脚踏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確定他不会再起身,这才慢慢躺回床上,拽过薄衾盖住了自己。
这一夜睡得並不安稳,总是担心睁开眼就看见他,一晚上醒了五六次。还好,从她这里能看见他的背影,大概锦衣卫就是有这种本事,到天亮都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发出一点声息。
再睁开眼时,已经天光大亮了。早前总听她娘抱怨她起得晚,说将来嫁了人,睡到日上三竿会挨婆母训斥,到时候別回来哭诉。今天她果真晚起了,但却没有一个人来提醒,仿佛得了特许,拜见长辈不用赶早似的。
朝美人榻的方向望了眼,榻上空空,人不在了。她慌忙撑身坐起来,余崖岸在屏风后探了探脑袋,讥嘲地说:&ldo;终於醒了。
她红了脸,明明想着时刻警惕的,怎么醒得比那杀星还晚。
他见她起床了,这才打开房门,击了击掌。很快外面鱼贯进来七八个婢女僕妇,收拾昨晚的衣裳,伺候她梳妆更衣。
魏家带来那三个混在人堆儿里,完全搭不上手。她们早前就不是干精细活计的,一个前院负责传话的嬤嬤,带着两个三等的丫头,连伺候洗脸都不大灵便。
余崖岸站在一旁打量,很看不惯她们缩手缩脚的模样,发话道:&ldo;回魏家去吧,带个话给魏老夫人,就说这里有人伺候,不必老夫人破费了。
闪嬤嬤和谷儿、小秋面面相覷,冲新姑爷央告着:&ldo;大人,奴婢们手脚是笨些,但奴婢们能学。魏家让我们给大姑娘做陪房,要是第二天就给退回去,哪儿还有我们立足的余地,八成是要打发到下处做粗使了。
小秋眨巴着眼睛看自家姑娘,&ldo;求大姑娘可怜我们,留下我们吧。
如约暗自唏嘘,留下能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回去做粗使。
但她们苦苦哀求,自己也下不了这个面子,便对前来主事的涂嬤嬤道:&ldo;劳烦嬤嬤替我安排她们,不必留在上房,看看別处哪里用得上,把她们调过去吧。
远远把她们支开,是为了少些牵扯,将来自己出了事,也连累不到她们身上。但涂嬤嬤不知道內情,在她看来少夫人是个有决断的女子,不待见魏家人,连着魏家的婢女也不用。就用夫家的人,不培养心腹,不拉着陪房另起炉灶。这么着多好,有什么事儿大可和丈夫婆母说,把心敞开了,那才是亮亮堂堂过日子的意思。
涂嬤嬤点头不迭,&ldo;这事就交给奴婢,奴婢找些轻省的活计指派她们,不会薄待了她们。
如约含笑谢过了她,看梳头的替她綰起髮髻,戴上狄髻,仔细插好了头面。头一天还是姑娘的髮式,第二天就换成了妇人打扮,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瞬竟有些恍惚了。
余崖岸在外面等得不耐烦,扬着嗓门问:&ldo;好了没有?
涂嬤嬤忙答应:&ldo;好了、好了
边搀起新妇迈出门,万分体恤地说,&ldo;少夫人慢慢走,步子小些不碍的。老夫人等得,不着忙。
第39章
如约满以为这是的规矩,新妇不能大步流星穿行於后院,便顺着涂嬤嬤的指引,果然放缓了步子。
跟在一旁的余崖岸,看她脚步细碎的样子,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魏家的长辈不干人事儿,要出嫁的姑娘,也没个人教授房里那些事。她八成一点儿都不明白,让她走得慢一些,到底是什么意思。脚步虽慢下来,人却昂首挺胸,走出了豪迈的气势,这压根儿不是疼痛引起的反应,更没有半点少妇的娇羞。
涂嬤嬤看她这模样,竟然还感慨:&ldo;果真是宫里出来的,这做派,哪是一般二般的姑娘能比的。
顺顺噹噹往老夫人院子里领,余老夫人早就盼长了脖子,在门前看了又看,等得心焦。但又体恤儿子儿媳,新婚第二天么,睡过了头是常事。她那老大不小的儿子,一个人清锅冷灶凑合了五年,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得体谅一下他贪恋的心,再说他一向也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眼看院门上有人进来了,老夫人忙退回上座坐定,没得叫新媳妇看这婆母不尊重,没有个长辈的样子。
&ldo;今早的甜汤,做得不错。
老夫人没话找话,和边上的僕妇搭腔,儘量让气氛松弛一些,免得新媳妇拘谨。
僕妇也尽力地回应着,&ldo;新剥的鸡头米,还有菱角、莲藕。前脚出水,后脚就送进厨房了
这时新媳妇由人搀扶着,迈进了门槛。余老夫人忙坐正,摆出了和善的笑脸,上下打量新儿媳。
昨儿办婚宴,因老爷子早没了的缘故,她得尽力地替儿子支应,没顾上去新房看一看。反正听涂嬤嬤说,好標致的人儿,水灵极了,和元直正相配,她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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