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做了一份炒面。她并没有吃,只是坐在小杰对面,看着他吃,眼里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母性的温柔。
妻子坐在餐桌椅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随意地放在桌上。那副看似淡定的双眼,却总是时不时望向墙上的挂钟。
她和小杰的对话比起昨天那位修理工的,那清晰程度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我忽然觉得,那位修理工身上应该是另外佩戴了麦克风之类的东西。
终于,我听清了几句。小杰应该是提起了他的爸爸,说了句,爸爸做的东西就很难吃之类的。
而后,我就看到对面的妻子竟然嘴角微微上扬,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每次妻子笑的时候,她的眼睛都会微微弯起,修长的睫毛扑闪几下,饶是迷人……“其实也不错啦,那天他煎的牛排,你不是说特别好吃嘛。”妻子轻笑着说。
“主要是老师你在他边上提醒他!不然他肯定又要煎的特别老,咬都咬不动……”
妻子又轻笑了两下,但随后弯起的眼眸又渐渐恢复了平静。她似乎是热了,又手用摸了摸脸蛋,随后挽起了衣袖。
“你刚才说,他明天就要走,是真的吗……”妻子的脸很平静,声音也很平静,只是她的嘴唇却微微抿了起来。
“对……不然我也不跑出来了……”小杰停下手中的筷子,轻声说:“我其实就是想让老师你劝劝他……他可能会听老师你的话,然后就不走了……”
“你爸爸是企业家,他如果不走,那边孩子的爸爸们可能工作就会有问题的。”妻子依旧很平静,只是桌上的两只小手,已经不知不觉间搭在了一起。
她的左手轻轻捏着右手的手指,似在按摩一样。
末了,妻子站起身,轻声说:“小杰你慢慢吃。老师去洗下脸。”画面里,妻子就这样再度消失在了画面里。
而小杰呢,楞了一会以后,就低下头继续吃着盘子里的东西。
他们的对话很日常,没有任何让人刺激的地方,但我总是越来越有一股难以遏制的躁动感……
等到妻子重新出现在监控里的时候,小杰已经吃完了盘中的面。妻子让他继续去沙发上看会电视,但这孩子却认真地表示要帮妻子一起洗碗。
然后,我就看到妻子手里端着盘子,步伐依旧透着些女性的魅力,小步走向厨房。
而她的后面呢,是一个比她矮上半个头的小男孩,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衣。
看着空无一人的画面,一股躁动又涌了上来。它夹杂着寂寞和渴望,让我微微侧弯的左脚,忍不住抖了起来。
监控里,时不时会有一些说话的杂音传过来,但这毕竟距离收音器过于遥远,根本不可能听清……我只能等,举着手机,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许久,小杰从厨房跑了出来,他看上去挺开心的,小跑到了沙发上。
而他的后面,是步伐不疾不徐的妻子。
她的手里端着一个茶壶,眼里是前方一屁股跳上沙发的小杰。
“你这孩子,当心点!”妻子笑着说,“至于那么开心吗。”
“哈哈。开心的。这是我这几天唯一的好消息了。”小杰在沙发上蹦跳着,随后又说:“我爸肯定羡慕死了。”
“嗯?”妻子似乎是没听明白小杰的意思。
“我爸他喜欢老师你呀。之前你在我们家做饭的时候,他每次都那么早回来,其实就是想和老师你待着呗。现在我能住老师你家,我就能一直和你待着了,他能不羡慕嘛。”
没等妻子回话,小杰接着说:“哦对了,每次我爸和你见完面,感觉他都很开心。额,特别是那天,我记得他好像是在你这吃饭,回来的时候可开心了。我甚至还以为他向老师你表白成功了嘞。”
“什么表白,你这孩子。”妻子的脸一下红了几分。
当然,红了几分这种事在监控上是看不出的,只是我当看到妻子放下茶壶的身躯抖了一抖,我就知道她的内心肯定受到了冲击。
“老师是已经结婚了的。”认真地看了小杰几秒,妻子原本有些严肃的脸,却忽然笑了,然后微微地摇了摇头。
可能是她忽然发现,面前的只不是一个孩子吧。
在孩子的眼里,喜欢可能就是一种很纯粹的东西。
她没有再继续和小杰强调婚姻,也没有否认表白,只是轻轻坐在小杰身边,眼里似是有些羞涩,轻声问:“你爸爸真的每次都很开心?”
“嗯。他以前每次都是皱着一张脸,直到那些天,我才在他脸上看到笑容。”小杰笑笑说:“我知道他肯定喜欢老师你。不然不会这样的。哦不对,他肯定是爱老师。”
听到爱这次词,妻子又是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她抬起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停了下来,将视线从小杰身上移开,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你爸爸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虽然说实话,对于家庭,他可能不是个尽责的爸爸,但是在事业上,我真的第一次见到这么优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