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这也是短短几日中陈恕第二次听见这话，帝王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固然令他心潮澎湃，生起报国之志，但与此同时，心中竟生起一股寒意。
nbsp;nbsp;nbsp;nbsp;明熙帝转移了话题，没在同他谈论如此正经的事，而是让陈恕给他读了半个时辰的书，赏了一块用过的徽墨，便放陈恕离开了。
nbsp;nbsp;nbsp;nbsp;陈恕走后，稍间中一位身穿锦鸡補服的男人垂手走了出来，默默站在一旁替明熙帝研磨。
nbsp;nbsp;nbsp;nbsp;“少斋，陈恕此人，你以为如何？”明熙帝轻声问道。
nbsp;nbsp;nbsp;nbsp;颜之介谨慎地答道：“此人平稳中正，许是可造之材。”
nbsp;nbsp;nbsp;nbsp;明熙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人颇有陈老太傅遗风，不过心志虽有，但不够圆融，还需历练。”
nbsp;nbsp;nbsp;nbsp;他笑着打趣道：“与你的儿子相比，谁更胜一筹？”
nbsp;nbsp;nbsp;nbsp;颜之介摇头道：“怀轩不如此人多矣。”
nbsp;nbsp;nbsp;nbsp;“少斋一向谦虚。”明熙帝拍拍近臣的肩。
nbsp;nbsp;nbsp;nbsp;颜之介垂眸看着陈恕的时策，眸光闪动。
nbsp;nbsp;nbsp;nbsp;或许，他等待已久的人，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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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陈恕自那日心中有了猜想之后，便一直在寻找线索。
nbsp;nbsp;nbsp;nbsp;吏部如今是由次辅颜之介掌管，这位颜大人是王首辅的学生，当初也是由王首辅荐入内阁，在朝堂上，几乎是以王首辅马首是瞻。
nbsp;nbsp;nbsp;nbsp;若真要说吏部能有谁轻而易举地抹去岳父的痕迹，恐怕与颜大人逃不开关系。
nbsp;nbsp;nbsp;nbsp;陈恕如今很难接触到颜之介，正忧愁之际，颜怀轩给了机会。
nbsp;nbsp;nbsp;nbsp;姜贞收到了颜少夫人的帖子，请他们去颜家做客，过两日是颜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寿。
nbsp;nbsp;nbsp;nbsp;此前她从未与颜少夫人见过，因此当门房说这是颜家送来的帖子时，她还惊讶了一番。
nbsp;nbsp;nbsp;nbsp;陈恕同颜怀轩也算不上朋友，所以看了帖子，也与姜贞揣着同样的疑惑。第二日去了翰林院，才得知颜怀轩还邀了许多同僚，许世清也收到了帖子。
nbsp;nbsp;nbsp;nbsp;陈恕对姜贞一向没有隐瞒，坦白了心中的猜测，“贞贞，此前我怀疑，就是颜大人在阻止我们探查岳父的事，这次寿宴于我们是个好机会。”
nbsp;nbsp;nbsp;nbsp;涉及父亲，姜贞立马坐直了，拧眉道：“恕哥哥，你是说这位颜大人可能与我爹去世有关？”
nbsp;nbsp;nbsp;nbsp;陈恕沉默半晌，摇了摇头，“此时还说不准，颜兄为人光明磊落，颜大人也不该是奸佞之人，不过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无论你我，都要多加小心。”
nbsp;nbsp;nbsp;nbsp;不管是之前夏文宣的劝告，还是柳大儒的话，种种迹象都表明了，岳父这事比他想象中还要晦暗。
nbsp;nbsp;nbsp;nbsp;姜贞心中难以平静，爹离世时她并不在场，只记得那还是她很小的时候，忽然有一天，家中就哭喊震天，祖母将她带到衙门里一间阴暗的号房中，说爹在巡查河道时跌入河中，永远离她而去了。
nbsp;nbsp;nbsp;nbsp;因为尸首在河水中浸泡了好几日，早已面目全非，祖母怕她受惊，遮着她的眼不叫她看，但从缝隙中，姜贞仍看清了爹垂在白布外那一只肿胀溃烂的手。
nbsp;nbsp;nbsp;nbsp;那只手，不久之前还曾温暖地摸过她的头顶。
nbsp;nbsp;nbsp;nbsp;那也成为了姜贞许多年的梦魇。
nbsp;nbsp;nbsp;nbsp;陈恕忽然发现姜贞浑身开始颤抖，面色骤变，扶着她急声问道：“贞贞！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姜贞泪如雨下，埋进他怀里，陈恕很快感受到胸口一片潮湿，密密麻麻的刺痛透过轻薄的衣衫，渗入他的心头。
nbsp;nbsp;nbsp;nbsp;她不是个爱哭的姑娘，但是每一次提到岳父，都会忍不住伤心落泪。
nbsp;nbsp;nbsp;nbsp;“贞贞，别怕，我们一定能查清真相。”陈恕疼惜地拥住她，轻声安慰。
nbsp;nbsp;nbsp;nbsp;五月十五，便是颜老夫人的寿宴。
nbsp;nbsp;nbsp;nbsp;这位颜老夫人，也是盛京城中的传奇女子。他的夫君是先祖开创基业时的第一批追随者，一把柴刀砍进了盛京，颜太夫人当时怀着孩子，
nbsp;nbsp;nbsp;nbsp;被敌人挟持，愣是绝食两日，宁死不肯出卖先祖。
nbsp;nbsp;nbsp;nbsp;因此，颜家老爷一生下来身体虚弱，膝下仅有颜之介一子，这样的身体显然不能入仕。皇朝稳定之后，颜老太爷染病去世，颜太夫人独自撑起门楣，直到聪明毓秀的孙子颜之介长大成人。
nbsp;nbsp;nbsp;nbsp;姜贞见到颜太夫人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个不一般的女子，年逾古稀，依旧眼神矍铄，令她想起了老太爷。
nbsp;nbsp;nbsp;nbsp;颜太夫人只在寿宴上露了一面，这场寿宴十分宏大，中途还有宫里来的内侍送来赏赐，可见颜家地位。
nbsp;nbsp;nbsp;nbsp;姜贞也碰到了几个熟人，尤珍今日也随着夫君来赴宴，见了她就十分亲热地坐在一起。
nbsp;nbsp;nbsp;nbsp;颜家与王家交好，王三小姐自然也来了，她一向要强，为了压过一众精心打扮的贵妇小姐们，今日更是浓妆艳抹姝色逼人。
nbsp;nbsp;nbsp;nbsp;见了姜贞，王三小姐抿了抿唇，只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