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快马飞骑赶来,当即向昭阳君禀告道:“报!东北方一座废弃驿站,有新近烧火痕迹,可能是凶犯程三五途径之地!”
“东北方?”昭阳君沉吟一阵,挥手道:“再探再报!”
自从负责跟踪监视的斥候被杀后,昭阳君和朔方军便失了程三五的方位动向。尽管双方都有擅长追踪寻迹的好手,但眼下已经远离人烟聚落,程三五此刻藏身荒野,好比鱼入大海,外人难以把握其明确动向。
“不得不说,程三五这个家伙,还是有一些本事的。”昭阳君话中意味难测,他抬眼望向一旁低头不语的张藩,问道:“你跟他相处了一段时日,对此有何看法?”
张藩心不在焉,支吾应答:“此人……武艺高超,久历江湖凶险,想来、想来知晓如何在野外存活。”
“一通废话!”昭阳君很不满意:“程三五再如何任意妄为,可是选择远离人烟,在荒野上孤身独行,总归是有缘由的。”
张藩想起当初双方决裂的情形,只能说道:“他兴许是去寻找黑羊公的巢穴。”
“这等香火断绝的乡野妖神,有什么好找的?”昭阳君又问。
“卑职同样不解。”张藩对程三五的了解,其实少之又少。这人的冲动莽撞,他也无法区分到底是本来性情还是存心伪装。
这时在远处营帐内盘坐入定的胡乙忽然惊叫一声,猛然从定境中脱出,试图站起却又失力跌倒,只见他浑身大汗、脸色发白,好像突生重病一般。
“发生何事?”昭阳君喝问一句,随即示意下属视察。
张藩抢先一步,赶紧前去扶起胡乙,抬手切脉,眉头紧皱道:“气脉错乱,险些走火入魔了……你不是在施法寻找程三五吗?怎会突然如此?”
“是黑羊公!我方才看到了黑羊公!”胡乙满脸恐惧,像是有些畏光般蜷缩着身子,恨不得将脑袋埋进怀中。
这么一位膀大腰圆、外貌壮勇的胡人术者,此刻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周围众人皆是大为不解。
“黑羊公?那是何等模样?”昭阳君上前两步,半信半疑道:“你为何会看见黑羊公?”
“我、我……我说不出来!”胡乙双手十指抓扣头皮,疯狂摇晃脑袋,呲目欲裂,眼白布满血丝,带有几分疯癫失常之意,昭阳君的一众下属都暗自戒备,唯恐他暴起伤人。
不过昭阳君本人倒是没有太过担忧,他以前也见过类似这样走火入魔的术者。
武学中虽然也有走火入魔的说法,但那通常是臻至先天境界之前的种种关隘考验,绝大多数武者终其一生也够不上这等层次。最接近走火入魔的经历,充其量是修炼内功时气脉紊乱,引得情志激**,可总归能够调摄如常。
而法术一途,走火入魔可就不容小觑了,甚至就如字面陈述一般,内火焚燃腑脏、心智失常入魔,从此修为尽废、身死道消,也不足为奇。
不论佛道,但凡入虚静定境,最忌讳受外缘惊扰,稍有不慎心神受损,那可不是灵丹妙药能够治好的。
这也是为何佛道修行大多要选择远避尘俗的清静地界,加上修炼法术往往会有许多常人难测的隐秘异象,容易召聚妖魔鬼怪,因此修炼所用的静室洞府,也需要种种防备布置。
据昭阳君所知,内侍省有一座秘密监牢,就是用来关押那些走火入魔、无法自主的术者,他们当中有些人就是防备不足,被妖魔附身夺舍,就连形容外貌也会发生种种骇人畸变。
之前听张藩等人提及,庞观主开坛做法,结果招来一群羊蹄怪人,昭阳君便猜到那或许不是寻常妖魔,而是常人遭受外力侵染变化后的怪物。
胡乙躁乱了好一阵,心神稍稍平复后,才主动开口解释:“方才我定坐外感,忽然见到黑羊公,它大口一张,几乎要把天地万物全部吞下!我就是这时候被惊得退出定境。”
张藩和许二十三对视一眼,他们并不清楚胡乙此言何意。
“你为何会看见黑羊公?”昭阳君再次询问。
胡乙心有余悸,甚至不敢闭眼回想,只是嘴唇打颤地说道:“有人在做法勾招,黑羊公生出灵应,大法力一瞬间扩散开来,我……我根本没看清黑羊公的真容,仅仅是瞥了一眼,险些发疯!”
“做法?”昭阳君冷哼一声。
有下属近前问道:“莫非是那个出逃失踪的庞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