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风行有口难言,不得不开始考量闻夫子的安排。
正当众人沉默之际,忽然听得一阵急促马蹄声。按说皇城之内严禁奔马,唯一例外兴许只有军情急报。
此时就听得中书省衙署那方传来高呼:“报幽州节度使举兵造反!”
这话一出,更是让本就不安的众人心中,狠狠砸下一记重锤。
政事堂中,长青从师父手中接过军情急报,草草扫了几眼,不由得生出极大的迫切感。
抬眼望去,堂内众人也大多如此,那些刚被叫来的各司官吏,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手足无措。
唯有高居堂上的陆衍,背对众人,负手看着一幅徐徐展开的大夏诸道舆图,其上除了山川走势,诸道各州密密麻麻散布南北西东,十分详尽。
看见这副舆图,方能感受到大夏疆域之辽阔,万千生民在这片大地上繁衍生息,长青不禁设身处地想象一番,有些明白陆衍究竟肩负着何等重担。
“河北之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叛军兵锋一旦渡过黄河,必定直指东都洛阳!”
堂内官员顾不得太多,他们看过急报,已经开始商量战事。
“洛阳周围有八关拱卫,叛军想来不会那么快攻下洛阳。”
“未必啊,十几年前我便在东都一带任职,彼处关城早已废弛,兵甲朽坏,恐怕挡不住叛军。”
“开什么玩笑?太祖皇帝当年在洛阳一带鏖战前后近一年,如今叛军再厉害,还能比太祖皇帝更快不成?!”
“这康轧荦区区杂胡,岂敢造反?”
“我早就说过胡人不可信!圣人不听劝谏,偏要大肆任用胡人主持边镇!”
“幽州节镇也有许多汉人将领与幕僚,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康轧荦要造反,难道就没有人阻止一二吗?”
“反贼!都是反贼!立刻将这些将领的家人全部捉拿诛杀!”
&t;divtentadv>那些官员越发喧哗,到最后演变成争执吵闹,甚至指责对方收过康轧荦的礼数,与之暗通款曲云云。
长青看着此等慌乱丑态,本想喝阻,但自己并非朝中官员,也不好多说什么,抬眼望向陆衍,就见他仍然沉静自若,不见丝毫失措。
“陆相!”一众官员争执不下,纷纷望向陆衍:“如今形势危急,到底要如何应对,还请陆相定下章程!”
“洛阳守不住。”陆衍转过身来,手里捻着记事珠:“汜水关曾因河水泛滥,墙垣久受浸泡而崩塌,洛阳以东无有险阻。”
官吏们面面相觑,有的人家中父老就是在东都附近,听到这话,顿时面如死灰,直接在堂内跪地嚎哭。
“别哭了!”任风行看不下去,沉喝一声,然后朝陆衍拱手:“陆相,如今叛军动向、军力尚不明朗,我愿亲去一探。御风往来,三日内必定回报。”
“好。”陆衍一点头,不等任风行离开,提醒一句:“任首席万望小心谨慎,不要与叛军交手。”
“我晓得。”说完这话,任风行快步走出政事堂,然后直接御风飞天,往东而去。
陆衍坐下言道:“英国公、霍国公等一众得力大将,也都与圣人一同,受困太极宫中。长安朝堂一时之间恐怕找不到堪当重任的将领,本相有意召朔方、河西、陇右等节度使回朝,包括麾下兵马一同,守卫京畿。诸位有何异议?”
朝堂之上谁人不知陆相施政向来独断,无人敢有异议,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形?
见无人反驳,陆衍有些罕见地另外发问:“达观真人精通兵家之学,你觉得呢?”
“眼下首要,是立刻增派兵士驻守潼关、蒲津等要害关隘,另外派人赶往晋阳,探明河东节镇是否与叛军勾结。”达观真人立刻回应道。
陆衍点头,朝一旁属吏抬手示意,立刻开始草拟谕令。
“长青,太极宫结界何时可破?”陆衍接着问道,语气加重了几分。
“待得明天日出,我便登坛做法,四五日内当有收效。”长青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