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焦静真,家师白云子于峰顶众妙台望见道友来访,于是命我前来相迎。”玄冠女道言道。
“白云子宗师就在山中?”长青大吃一惊,更让他没想到,对方居然知晓自己,不由得要再次确认:“白云子宗师要见我?”
“长青道友先前在江南剪除作恶饕兽,声名遐迩,我等早有耳闻。”焦静真不苟言笑,庄重自持:“你既来访,自当以礼相待。”
听到这话,长青立刻察觉端倪,对方能够明确点出“饕兽”之名,莫非他们知晓饕餮为祸一事?
收敛惊喜形容,长青跟着焦静真攀登玉霄峰,一路不敢发言多问,只是默默体验这处神秀灵岳涵养真气之妙。
来到山腰处一座小道观,焦静真停下脚步,示意楚婉君说:“我们便在此处稍待,去往峰顶众妙台只有这一条路,长青道友可独自前往。”
“好。”长青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是朝楚婉君点点头,凝思专心,一步步拾级而上,身心仿佛也能感受到山岳真灵那无声脉动。
当长青来到峰顶,就见一座法坛之上,累构层轩如高台,一名道人身披霞纹鹤氅垂目而坐,相貌形容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老是少,明明端坐高台,但既像是近在眼前、又好似远在天边,玄妙难测。
“后学晚辈长青,拜见白云子宗师。”长青躬身深揖,今日一见,他方才明白道门第一人绝非虚言,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白云子或许飞升在即!
但白云子良久不语,长青也不敢多言,甚至不敢胡思乱想,只是站在原处静候。
“你此番前来,是为召请仙真下界?”白云子并未开口,声音自然在众妙台周围回**。
对于此番来意被看破,长青已经不觉得稀奇了,这种近乎仙道的高人,自有未卜先知之能,什么事也瞒不过他。
“正是。”长青取出舞仙盏,主动展示道:“晚辈侥幸得此法宝,知晓有一位仙真受困洞天,于是想救其脱困。”
“仙真受恩,亏欠于人,所报甚大,非常人能承。”白云子直言。
长青多少也是明白的,一位仙人被困在洞天之中,背后定有极大牵连,自己却连妙羽的具体来历尚不清楚,便主动答应出手解救,确实不太妥当。
“晚辈曾听那位仙真讲述,她本应下界辅佐真命天子,只是不愿奉命而受困。”长青鼓起勇气:“请恕晚辈冒犯直言,人间更替、兴亡祸福,乃世人自作自受,仙真不必、也不应牵涉其中,自染尘浊。若有天命,理应顺乎万众,何苦因此受囚?”
白云子沉默良久,方才言道:“你无帝王之命。”
&t;divtentadv>这么一句堪称批语的话,让长青摸不着头脑,只好回复说:“让宗师见笑了,晚辈不过是道门后学,焉敢妄想帝王之命?”
“人间将生祸乱,你也无处可避。”白云子却没有多说其他:“我飞升后三刻内,天门大开,你可趁此行法。”
长青闻言一惊,还想再询问人间祸乱之事,却发现周围气机激**,自己身形受到无形禁制,有口难言,动弹不得。
就见白云子安坐高台,天上忽有琅琅仙音传下,异香洒满山川,仰头望去,云霞涌聚间,似有一片金堂玉阙浮现,众仙高居其中,齐诵黄庭大洞。
白云子形体渐渐消隐,化作一束天光笔直贯入高空云霞,再度现身,朝众仙揖拜,头也不回地渐渐步入金堂玉阙。
仙音止息,长青忽然感觉周身禁制消失,他心中思绪激动无比、难以言述,宛如大梦初醒一般,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想象自己居然亲眼得见白云子飞升成仙。
视线稍移,长青望见众妙台上,那件霞纹鹤氅仍然保持着被人穿在身上的状态,但白云子的身体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剩下一具肉眼看不见的遗蜕支撑着衣物,随着真气散逸,渐渐落下。
所谓“道备炁盈、白日飞升”,白云子今番飞升,并非抛却肉身的尸解之道,而是形神俱妙,原本肉身彻底化为真一之炁,开天门、登云霞,于上清历代得道祖师面前再凝仙身,直指“散则为炁、聚则成形”的仙道境界。
长青着实无言,白云子此等成就,已经是他所能想象的极限,修道之人恐怕也没有几个能比他更高一筹的了。
艰难从震惊中恢复清醒,长青连忙摇头,趁着天门大开的三刻时间,来到众妙台上,祭出舞仙盏,然后步罡踏斗,捻诀行法。
按说召请仙真,往往需要极为繁密严谨的仪轨,除了坛场所在须得是灵穴福地,还要考虑对应的节气时辰,行法之前也需要观星望斗、占测吉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