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贺桥想，这或许是今晚唯一一件会让池雪焰真正觉得惊讶的事。
这是踏错一步就无法回头的事。
另一个贺桥怀着沉郁的痛苦，变得沉默寡言，另一个池雪焰则没有黑色的雪花耳钉，也不再做牙医。
他之前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贺桥也没有主动提起。
现在，他忽然想知道了。
贺桥知道池雪焰从来都很聪明，比自己要聪明得多。
相亲结束的当晚，池雪焰在火锅店里向他确认穿书这件事的真伪，他才说起那张照片作为证据，没想到那竟意味着一种隐晦的爱意。
可如同自己的来历一样，贺桥还是没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夜色愈发浓郁，车窗外闪过一面面商店的玻璃橱窗，贴满了红白相间的雪花和圣诞帽，两抹截然不同的色彩，却有种本该如此的温暖。
他看见贺桥轻轻颔首。
他更早放下了对原书剧情的介怀，分清了两个世界的差异，坦然面对每一个遇到的书中人物，包括不再是“贺桥”的贺桥。
那些下意识的隐藏心绪除外。
这是他的私人逻辑，能一起导向相同的答案。
每句语气平淡的提问，都让他的心间升起一丝难言的雀跃。
而他们之间总是有一种不明来历的默契。
这是一个晴朗无云的平安夜，他终于用掉了外套口袋里所有的硬币，身上便像是落满了轻盈的雪花。
幸好前方还有长长的路可以走。
“逻辑终于完整了。”他的语气像在分析侦探里的情节，“以你一贯的局外人态度，不应该主动提出跟未来反派协议结婚的建议。”
就当是一种自私的隐瞒。
“你没有伤害过他，你对他很好。”他说，“遇到你，是他最幸运的事。”
池雪焰发现自己并没有那种仿佛更理所应当的，难以接受的心情。
写下故事的人大概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角色，毫无必要地描写了他不戴耳钉的琐碎细节，又舍不得花笔墨去描写他应得的惨烈结局。
到了这一刻，他只剩下一个问题想问了。
与他们截然不同。
或许是因为在很早之前，贺桥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就与未知绑定在了一起。
“除非，你认为有必要这么做，比如贺桥并不是无关紧要的小配角，他跟我另有特殊的交集。”
他注视着池雪焰的眼睛，坦诚道：“我不清楚具体的方式，只知道它发生了。”
穿过了寂寥的长街，道路尽头，轿车在色调温暖的新房旁缓缓停下。
池雪焰向他确认生日照片故事的那一次，问起“贺桥”在书中角色的那一次，还有问起“陆斯翊”是不是一点都没有喜欢过他的那一次。
贺桥保持着和过去相同的答案。
贺桥听懂了他的意思。
“现在，你能随时确认我是不是在说谎了。”
他则是个没有来历的人，不够完整的记忆里，没有任何爱的痕迹。
贺桥将要开口的瞬间，听见池雪焰仿佛已经洞悉了答案的提问：“那张生日照片背后的故事，书里的我到底告诉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