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虫子在他的口中,那可是亲昵的小家伙们。沈氏头皮发麻在望像那乌泱泱一片的小家伙们,心口越发堵得发凉。
商行挥挥手,身后一个小太监取来一个奇香无比的小笼子。那些虫子闻到香味,呼啦啦全往笼子里钻。
一只只乖巧无比,也不叫了,也不叮人了。细看去才发现它们类似于蜜蜂,不过个头要小许多,且颜色深黑。
宫女太监们散开,一个个满脸的红疹子。曾太妃虽是被人围在中间,但虫子们无孔不入,她未能幸免,也是一脸的红疙瘩。
一向从容优雅的她,此时发髻略散衣衫零乱。一头一脸的红疹子看上去分外吓人,哪还有太妃娘娘的荣华体面。
“太妃娘娘?”商行更是惊讶,“太妃娘娘不在承佑宫里静养,跑到朕这里来做什么?难不成太妃娘娘也想养些虫子和蛇?”
曾太妃脸上又痛又痒,待看见完全无损的沈氏,眼神划过一丝恨意。“陛下,哀家是陪宣平侯夫人一起过来要人的,望陛下看在裴侯爷的份上放过裴家二姑娘。”
好痒,好想挠。
“裴家二姑娘?”商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们是说那个之前打扰朕休息的姑娘?她被朕丢到蛇窟喂蛇去了。”
沈氏一听,站都站不稳。
她疯了似的往里面冲,拦都拦不住。
曾太妃怒喝一声,“裴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在陛下面前你不能无礼,冲撞天子可是大罪!”
沈氏哪里听得进这些,她现在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她满脑子都是裴元惜。她不敢想那个什么蛇窟,只想见到自己的女儿。
她像是看不见任何人,发疯似的横冲直撞,被两个太监死死拉住。她又踢又咬的像个疯子,嘴里不停呼唤着裴元惜的名字。
商行略显稚气的表情一脸无辜,“裴夫人这是怎么了?”
曾太妃看上去又急又无奈,“陛下,你有所不知。那位裴二姑娘是她好不容易认回来的亲生女儿,虽说以前有些痴傻,但眼下是好了的。她不是有意失礼的,实在是事关她的女儿,她这才乱了礼数。”
她满脸的红疹,也不是急的还是兴奋的,红红的疹子一个个像发亮一般。袖子里的手死死攥着,拼命忍着想挠头挠脸的念头。
因为忍得太过,一张脸扭曲无比。
商行不忍直视,这位太妃娘娘成天人淡如菊与世无争,猛不丁变得这么狰狞还真是令人不太适应。
“谁说朕要怪罪裴夫人了?”
曾太妃傻眼,不怪罪?
这个古里古怪的死小子竟然不生气?
“陛下真的不生气?”曾太妃问道,恨不得冲过来摇醒他。堂堂天子被人冲撞为什么不生气?生气啊!最好是气到怒发冲冠万里浮尸。
“不生气啊,裴夫人爱女心切,朕觉得很欣慰。”商行摸着下巴,故作深沉地看向沈氏,少年老成的目光中泛起一丝赞许。
曾太妃暗恼,人家爱女心切,他欣慰个屁!以往小皇帝脾气又坏又臭,谁要是敢靠近芳茵宫不死也伤。今天居然如此好讲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陛下不生气就好,可惜那位裴二姑娘。哀家恳请陛下让裴夫人带些东西回去,也好立个坟冢。”
东西?是指不完整的尸骨。
沈氏听到这番话,绝望的眼神看向曾太妃。
坟冢?
她的女儿不过是寻常进宫一趟,怎么就要变成坟冢。她看着曾太妃那一张一合的嘴,红唇开合之间像吃人的口。
不,不会的。
元惜不会有事的。
她的女儿受过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认回来还没享几天福,怎么会死?元惜很聪明的,一定会逢凶化吉。
商行无辜的表情增添几分茫然,“太妃娘娘在说什么?什么东西?什么坟冢?朕听闻太妃娘娘同裴夫人是多年好友,哪有做朋友的盼着朋友的女儿死的?朕倒是头一回听说。”
沈氏大骇,麻着一双眼看向曾太妃。
太妃娘娘盼着她的女儿死?
曾太妃心下一跳,“陛下怎么会如此作想,哀家实在是担心裴二姑娘…那孩子极是乖巧听话,哀家欢喜得紧。”
“行了,行了,朕最烦你们这些女人,一个个就喜欢惺惺作态难看死了。”商行老气横秋地皱眉,“朕说裴二姑娘去喂蛇了,她不就是喂个蛇嘛,你们闹什么闹!”
喂蛇?不是她们想的那个喂蛇?
沈氏心跳得厉害,这才感觉像是活过来,“敢问陛下…臣妇的女儿是去给蛇喂吃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