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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刚散,那厢元月、杜阙一前一后回来,曹平、缀锦双双迎上去,缀锦边给元月穿斗篷边打量她的脸色,发现她的眼睛有些泛红,因琢磨两人或许又起争执了,便抿紧嘴巴一言不发,免得一句话不对付火上浇油。

“我有点乏了,先回马车里歇歇。”不明不白放下话,元月自顾自离开,缀锦不好逗留,一并走了。

曹平不明所以,看看走远的主仆俩,再瞧瞧杜阙,发问:“殿下,奴才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杜阙没答话,但下压的嘴角昭示着一个事实:他现在心情很不爽。

曹平头皮一阵发麻,识相住嘴,陪杜阙一同在风地里站着。

“阿月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是什么来路,查清楚了没有?”

杜阙及时的话解救了曹平快要麻木的双腿,曹平小幅度动动腿脚,咬牙笑道:“奴才正想跟您汇报。那女子名叫净秋,是公孙冀的婢女。公孙家被抄后,府里一应家仆俱已发卖,这位净秋则被卖到了南下的船上。”

“那胡二是个二道贩子,跟船上管事的交好,就将净秋和另外几个女子转卖给了胡二。来京前,其余被卖的女子皆有了地方,独剩净秋,寻了许多人,都怕买了后因公孙家受牵累。胡二没法子,只得带着人随处叫卖,并给净秋改了个名字,叫秋痕,指望路上不再叫人查出端倪来。”

“据胡二交代,您与皇子妃碰上那天,是他在京最后一日,夜里便要启程去西边。”

杜阙颔首不语,半日,斜了眼曹平,道:“胡二现下在何处?”

曹平自诩察言观色的本领高超,却始终看不透杜阙,尤其当杜阙那双黑眸看过来时,总觉哪哪不自在,好似自己的心声已然赤条条摆了出来,半点瞒不过杜阙。

“奴才怕胡二出去胡言乱语,索性将人弄到了府里,命人严加看管着。”曹平如实答。

那胡二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听道上的人说,此人惯会扯谎糊弄人,十句话只有一句可信的,曹平也是花了好一通功夫,威逼利诱着才撬开胡二的嘴巴。

临出发前,那胡二仍嘴巴不干净嚷嚷胡话,幸而胡二在二门外的柴房关着,离内院远,没惊动皇子妃。

杜阙神色无半分波动,慢悠悠道:“找个时间把人打发了,越远越好。”

曹平领命:“是,殿下放心。”

转念一想,那胡二已娶妻生子,老婆孩子都在京城过活,胡二牵扯着公孙家一事,此去必不能再回京来,遂多问了句:“胡二有婆娘有儿子,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不过多费些银子的事,你多余问什么?”

“……是。”曹平欲言又止,拱手称是。

谁让胡二好死不死与公孙家扯上了关系,此事一旦漏了风,皇子妃恐也要遭殃,殿下那般爱重皇子妃,定会想方设法护其周全。

说到底,只怨胡二自己倒霉。

午错,元月昏昏然醒来,盯着车帷半晌,生涩扯了扯唇角。

缀锦估摸着她也该饿了,悄悄撩开帘子,果见她背靠内壁坐着,于是回身精心挑选了几样她爱吃的糕点送进去:“姑娘肯定饿了吧,殿下正架火烤着野味,马上就好,您先好歹吃些垫垫肚子。”

元月接了,随便捡起块儿芙蓉糕放进嘴里,浅尝辄止。

缀锦看她气色不大好,又只吃了一小块儿,关切道:“山里风大,姑娘莫不是着凉了?”说着探手去试了试她的额头,并不烫,便猜测还是在和杜阙闹别扭。

“其实,我是想他了。”元月将碟子放到一边,怅然道,“前年上巳节,他还未去西北。那天,他神神秘秘捂了我的眼,塞给我一个东西,还再三叫我不要嫌弃。我睁眼一看,原是一个绣得七扭八歪的平安符,上边的花儿丑得很,跟虫子爬上去似的。”

“我当时抱怨:‘用那么丑的东西打发我,想必勉之哥哥讨厌我。’他红了脸,一个劲儿地对我道歉。当下我一乐,气儿也消了,仍把那物件儿揣回袖子里。”她的眼底渐渐漾出笑意,“后来净秋私底下告诉我,那平安符是他熬了几个大夜一针一线绣的,手都扎破了。我听了,捧腹大笑,万没想到威风凛凛的小将军竟有一天会拿起绣花针,还在上头吃了亏。”

“后来,我时常用这事儿取笑他,他则憋红一张脸,愤愤向我讨要那平安符。我当然不会还回去,因为自打知晓内情后,我日日都戴着它。”

缀锦哑声接话:“奴婢见过那东西,确实称不上好看,也曾几番劝您摘了,可架不住您爱惜得紧……”

元月敛起笑意,隐隐带了哭腔:“是啊,我那么宝贵,可惜还是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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