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含煜从总区警署里走出来。
车流的尾灯流星一般消失在黑夜中,凉风裹挟着灰尘吹到眼睛里。
他走进小巷,拔下左手上的订婚戒指,扔进了角落的下水道,思绪一片空茫。
这样狼狈的陆堑,他还是第一次见。
畅快吗?
当然不畅快。
那是他爱了十年的人,一个愿意为了他调动所有资源去找血源的人。可同样也是把他当玩物,当台阶,当炫耀资本的人。
陆堑真的爱他吗?
江含煜觉得脸上有些凉,抬手一摸,却发现已经泪流满面。
他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
为什么啊……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仅仅三个月,他没了父亲,没了未婚夫,家产蒸发一半。
什么都没了。
江含煜放声大哭,他仰着头,呼吸不畅,嘴唇发着颤,哭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可是他做错什么了呢?
他不过是想活得好一点,让大家都更爱他,这样也有错吗?
如果陆堑真的爱他,愿意为他做得更多,他又何必去和陆荣交易,何必坐在病床上对着记者说那样的话。
江含煜哭得六神无主,眼前晕开一片昏沉的黑色,浑身发痛。
他意识到不该再哭了。
骨髓移植手术之后需要8个月的修养时间,他必须停下来,可眼泪却止不住。
不远处,陆荣坐在车里,静静看着这一幕。
司机有点不忍,转头问:“先生,要不要去接?”
陆荣转过眼,勾唇道:“怎么?他现在还有什么用?”
司机嗫喏,胆战心惊地垂眸。
坐在副驾驶的秘书回头道:“军情处a组保密室那边传来消息,简若沉对港民的影响太大,民调中,有8成港民对港-英政-府的信任度跌倒谷底,期盼回归。同时香江政客落-马太多。上面想让我们击溃简若沉,您不方便直接出手,江含煜与他有旧怨,可以做棋子。”
陆荣摩挲了一下文明杖,沉思数秒后道:“去接人。”
江含煜好不容易停住了眼泪,就看到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面前,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双与陆堑有五分相像的眼睛。
陆荣道:“上车。”
江含煜用衣袖抹了一把脸,拉开另一侧车门坐上去,系好了安全带,“谢谢。”
“没事。”陆荣勾唇笑了下,意味深长道:“我对合作伙伴的态度一向还不错。我知道你和简若沉都在香江大学读书,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他对着副驾驶的秘书招手,接过一份文件递给江含煜,“看一看?”
江含煜翻了翻,呼吸一顿,捏着纸张的手指发了白。
他挪开压住页脚的拇指,看到那个灰色的防伪码以及小字【i6秘档】。
陆荣道:“不会让你白做,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脱手江家的违法产业吗?你做好这件事,我就帮你把江家的资产换成真金白银,足够你后半生无忧无虑。”
他没说得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