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易,缪导叹气。
过惯了苦日子却对「完美观影体验」抱有期待的缪导,对江季恒的阁楼毫不避讳地表现出了非常大的兴趣——无论是设备丶光碟丶资料丶昏黄色的灯光丶红色的毛茸茸的地毯丶懒人沙发丶沙发中间的小茶几丶房间角落装着可乐果汁啤酒冰块的小冰箱,甚至是新晋舔狗江松花都得到了缪导的青睐。
缪导搁沙发上躺的舒舒服服,还开了一罐啤酒加了冰,把一块冰咔嚓咔嚓咬碎了吞掉之后又爬了起来,如以往一样问他:「Power可以上来吗?」
江季恒从一开始的震惊疑惑变成了假意和善的微笑:「可以啊。」
于是缪导跳起来伸出头去进行召唤:「Power!」
金毛狗子听到召唤之后格外欢快摇头晃脑地跑了上来,然后腾得一下扑进缪冬寄怀里。
缪冬寄本还就瘦还没站稳,直接被他扑倒在地毯上,吓得江季恒连忙跑过去看。
「没事儿。」缪冬寄终于抱着怀里的狗勉强站起来,然后一块儿回到沙发上,抱上Power喝上酒,电影的光影充盈在整个里面。缪导不是个看片时还思考着拍摄技巧的人,他喜欢享受电影,而且在电影的欣赏方面始终保持独立和自我。
他们找了部叫《触不可及》的法国电影,格调算是比较轻快,故事也比较动人。缪冬寄看着看着忽然对江季恒发出灵魂质问:「你会照顾人么?」
江季恒笑着回应:「……?应该还行吧?」
他从小就没照顾过人,不过在国外常年一人挺会照顾自己,应该也不会把人照顾得太差劲。
缪冬寄看了他一眼,指指屏幕:「看起来你应该像是德瑞斯那样的。」足够真诚与善良,能带着白人朋友疯狂乱舞,但是在确确实实的照顾人方面略逊一筹。
江季恒一下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夸他还是骂他,接不上来话,只能微笑着递上一盒刚在后街买的草莓,意图阻止缪美人不知所云的发言。
缪导开开心心地接过来吃上了,伸手还企图再伸手捞一瓶啤酒继续喝。江季恒微微一愣,然后还是出手制止了:「今天晚上就一瓶可以了,万一头疼难受了怎么办。」
好在缪冬寄虽然喜欢抽菸喝酒,但是瘾都不大,本身也不是会特别固执坚持的人,只是走形式一般的沉默抗议了几秒,终于还是放弃了,继续转过头去看电影。
平常缪冬寄在电影结束的时候,估计也就伴随着片尾曲睡过去了。江季恒会习以为常地给他摆个舒服点的姿势,再盖上个毯子,然后自觉而规矩地走下楼去——自从缪导的电影理论成为了他睡前佛经般萦绕不去的东西,他就已经很少直接肖想缪美人的□□和美貌了。在如今的江季恒心里,缪导这个词已经排在缪美人前面了。
不过今天晚上可能是酒精的缘故,缪冬寄看完之后还是精神奕奕的。他乖巧地帮忙收拾完了阁楼,然后把Power毫不留情地丢给了江季恒,甚至还像是《悲惨世界》25周年音乐会里吃完……不对,应付完嫖客的芳汀一样抹抹嘴,不留尘埃地下了楼梯走掉了。
江季恒连忙清空了一下自己脑子里面莫名其妙的联想记忆,转头看向了怀里面的Power。
Power也正好转过头来看他,他们俩互看生厌,三秒钟之后就一块推开了彼此。Power优优雅雅地踱步到之前缪冬寄躺的懒人沙发上趴下,忧郁又难过地嗷呜了几声,一副「美人离去吾心谁慰」的成精样子。江季恒气结,跑过去蹲在它面前戳了戳它的头:「你这种肤浅的颜狗,根本就体会不到精神交流的乐趣。」
江季恒看着Power没打算理他,也就为之惋惜地站了起来,开了之前缪冬寄想开未果的一瓶红酒,自斟自酌了一杯,打开阁楼的小天窗,想着每一次和缪冬寄聊剧本的时候,心中满足喟叹:「果真每一次艺术上的交流,都是精神性丶行为。」
满足的江季恒喝完酒之后收拾收拾就滚去睡觉了,顺便对自己天亮之后的「艺术上的交流」充满期待。
只是在第二天春光满面敲缪冬寄家的门的时候还没有想到,自己今天的「精神性丶行为」说泡汤就泡汤了。
说来商巍然一直说缪冬寄身体弱,但其实缪导本人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非常单纯的弱而已。
昨天晚上这位身娇体弱的小孩子在后街偷偷吃了两个烤红薯,到江季恒机家疯狂舞动时又开了一罐啤酒加了冰块,当天晚上就能把自己吐到懵逼。
他从江季恒家回来之后喂了猫,躺在沙发上因为胃不舒服辗转反侧,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始跑到厕所前吐。他从来都没学会要怎么照顾自己,吐完了之后回客厅喝了点水,然后继续跑到厕所吐到昏天黑地。
他硬生生和胃疼和呕吐刚了一个晚上,吐累了就在厕所睡着了,然后难受醒了就接着吐,就这么混混沌沌吐了好几个小时。妙可也跟着一晚上没睡觉,一直在房间里面急得团团转也没有办法,只能偶尔徒劳地挠挠门。
这幅场景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江季恒照旧来敲门。
门敲了很久都没有打开,江季恒放下手皱了皱眉,终于听见妙可在里面挠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