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群是是燕帝亲手点的状元郎,受燕帝赏识,不说直入青云,却也是一路坦途。
当年他在殿试上,当着众人口若悬河,针砭时弊,落落大方,得了燕帝青眼,如今他只站在燕帝面前,却不知如何畅言。
“没钱?”燕帝蹙眉。
黄群额上冒汗,用了极其宛转的语言将户部捉襟见肘的情况告诉了燕帝。
燕帝闻言,眉心拧成一个川字,“那遍再征一成税吧,等攻下北离就好了。”
“可——”黄群刚想出言,看到燕帝身侧的朱道祥朝他摇花枝。
“罢了,也别给镇北军多拨粮了,该多少就多少,但广陵王要的马必须给他,征伐北离不可耽搁。”
“臣领旨。”
黄群见燕帝朝他挥手,自觉退下了。
燕帝拧着眉,直直看着绿菊。
“主子,您刚才赏了奴婢一杯茶,奴婢这会儿受不住了。”
燕帝闻言瞥了一眼朱道祥,笑道:“朱道祥,你当真是老了。”
“哎,奴婢如今都六十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可不是老了么。”朱道祥让小宦官跟着伺候,抱着拂尘匆匆走了。
燕帝看着朱道祥的背影,愣了半晌。
他比朱道祥年长,朱道祥都老了,他不也老了吗。
“陛下——”一道娇声从花丛中传来,是王昭仪的声音。
看着娇艳年轻的容颜,燕帝似乎看到了自己从前的模样。
不,他没老,他没老!
他是天下之主,他要永远年轻,让大燕山河永固!
远去的朱道祥并没去小解,而是追到了宫门口。
“黄尚书——”
黄群的随从在宫门口等候,见一个年老太监喊他家主人,忙说他家主人还没出来。
等了好一阵,黄群才走到宫门口,见是朱道祥,连忙作揖。
他刚才急得憋尿,小解完才出宫,见到朱道祥,还以为是陛下有什么旨意。
“陛下没让杂家传旨。”
“那您找晚辈”
“刚才杂家听到大人忠言,心中感慨,状元郎还是当年那个状元郎。”
黄群听了,拱手苦笑。
“你替陛下管理钱财,手里却拮据,横竖难办,杂家瞧着也心疼,也多几句嘴,您别嫌弃。”
“能得您提点,晚辈感激不尽。”
“咱们大燕这个家不好当,里子面子都得顾。顾了面子,难免就要苦一苦里面。”
黄群叹道:“您通透,看得清楚,可陛下……”
“哎,话不是这样说。陛下是雄主,想得远,杂家鼠目,只看得到眼前。”
“您谦虚了。”
朱道祥招手,黄群附耳过去,“陛下的开支决不能削减,镇北军也不行,至于其他的你看着办,特别是那些打秋风的,你们跟鸿胪寺通通气,别大手大脚了。咱们大燕地大物博,不缺他们带的三瓜两枣,倒是你们太会给陛下做面子,惯例摆在前面,陛下爱面子,不好裁撤,这些年出得多进得少,以前便算了,如今国库紧张,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啦。”
“陛下的意思是……”
“杂家可没说是陛下的意思,行了,你自己回去琢磨吧。”朱道祥一甩拂尘,像一阵风朝天熙台奔去。
随从看着朱道祥的背影,梗着脖子,喃喃道:“这位公公还真是老当益壮,跑得都快飞起来了。”
“不得无礼!”黄群厉声呵斥家仆。
这位朱太监可不是一般人物,打小服侍陛下,当年陛下还是太子时,与陛下一起亲征西疆十国,救过陛下的命,陛下登基后要封他为郡公,朱太监都不要,一直陪在陛下身边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