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董晓伟快200多斤了，昔日的俊朗被脂肪挤压得一丝不剩，“岁月是把杀猪刀”这句话用在董晓伟身上一点都不委屈。
可这样一个油腻的胖子偏还有这个脸去嘲笑吴子钰活得不像样子。
吴子钰却说不出话来反驳他，好像在董晓伟面前他又变成了那个不善言辞的怯懦少年。
董晓伟把面前的柠檬水喝完便离开了，吴子钰一直坐到服务员上前询问还需不需要点餐。
吴子钰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摇摇头站了起来。
服务员：“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正要搜下两个玻璃杯。
吴子钰却突兀地叫停，“……这两个玻璃杯，我买了。”
……
董晓伟回家把自己蒙在被子，大夏天的汗流进眼睛里苦涩得要命。
晚上还有演出，董晓伟心想，我是一个嚣张的大汉奸，怎么能苦兮兮的。
于是他翻了个身坐起来给二毛哥打电话，要他请自己吃雪糕。
二毛哥嘴上要吐槽几句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但向来对他百依百顺，但凡是董晓伟开了口的事，他很少有拒绝的。
董晓伟心里清楚得很，因为他二毛哥觉得对不起他，觉得他司家对不起他，董晓伟就能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快200斤的人，司镜若也不觉得重得慌。
“人就不能过于圣母，一圣母成千古恨。”董晓伟前些年还这么劝司镜若，“我这辈子就圣母了那一瞬间，就彻底把自己限泥潭里了，牛批吧。”
不过司镜若看着软绵好欺负，骨头跟他那老爹一样硬，非得把他年少无知的中二错误抗到自己头上，一意孤行，圣母到底。
董晓伟敬他是个狼人，也就不再提这事了。
他其实真觉得没什么，要没有司老爹，他早不知道跟着他爹妈颠沛流离，死在哪个垃圾堆里了。
人要记恩，不然要天打雷劈的。
董晓伟走进排练室，看着明晃晃的镜子里的自己，想到吴子钰就是看着这样的自己时，他埋下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身后的木质推门响了好大一声，熊爷爷端了杯凉茶过来，“伟娃啊，喝口水。”
董晓伟扬起张笑脸，“诶！谢谢爷！正好口渴了。”
熊爷爷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昨天有人来找二娃去当明星。”
董晓伟正在喝茶，兴奋得差点没把茶水喷到熊爷爷脸上，“真的？！谁啊啊！？”
熊爷爷摇头，“不认识，不过被二娃赶出去了。”
董晓伟一个巴掌拍到大腿上，“他傻啊！大好的机会不知道珍惜！我马上去找他说！”
却被老人家一拐杖拦了回来。
“司二娃，长得那样好模样，本就不可能埋没在这里，这我们都知道。”熊爷看着董晓伟，“那你呢，孩子，他真的去外头了，你打算怎么办？”
董晓伟知道他的意思，他本来就是给二毛哥当配的，二毛哥不需要他这个配以后，那他拖着这么一个的身体又该去哪儿。
董晓伟宽慰地拍了拍老人家的背，“您别担心，我答应了司叔，会帮二毛哥守好剧院的。”
熊爷爷摇摇头，“你还年轻，白白耗在这里，该多可惜啊，你以前……”
“没有的事。”董晓伟眼睛挤成缝儿，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大大咧咧，仿佛那些“年轻”、“未来”、“梦想”、“希望”的字眼全然和自己无关一般。
“完全没有的事，爷爷，我现在……”
……
“董晓伟，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而不是……
“董晓伟，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恶心的德行？”
已经十分克制温柔了吧。
董晓伟垂下眼睑，不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只迎着熊爷爷的目光重复地说道，好像这样自己也能够相信。
“我现在，非常……非常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