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独自待在隔间里头,只当换个地方看话本子,并无所谓。
近水楼台,免不得听到些消息。
军政上的事她不太懂,倒是捕捉到几条姜国相关。
三年前她出塞时,姜国一半国土闹水灾,另一半闹旱灾,北方边境处,涂丹部虎视眈眈,不时劫掠,苦不堪言,只能自割腿肉,送礼和亲,以求喘息。
经数年休养生息,如今境况好转许多。
虽不知她这假公主出塞,在其中是否起过几分效用,但她听着仍觉安慰。
***
赫连煊恢复上朝的第三天,舅舅耶律哈察在家中设小宴,庆贺他身体康复,纳福驱晦。
令穆凝姝费解的是,她也被邀请了。
赫连煊却不觉奇怪,带她一同赴宴。
比起接风宴,这场小宴才当真算家庭聚餐,只有舅舅、舅母、以及玛茹。
五人围桌而坐,赫连煊和她列上席,玛茹辈分最低,坐在下首,难得显露出安静乖巧的一面。
哪怕是装的,只要别闹腾,让她顺利过会,也挺好。
侍女端上奶茶。
耶律哈察举杯,说上一番祝词庆贺,举杯共饮,他一口喝完,先干为敬。
穆凝姝着实受不了咸奶茶,但这种场合,不喝完,显得太过骄矜。
入乡随俗,干掉它。
她刚抿上一口,杯盏却被赫连煊拿走。
他命侍女另外取壶甜奶茶过来,朝哈察道:“公主不爱咸的,这杯孤代饮。”
第26章第26章26不清白
见赫连煊饮下那女人剩的奶茶,神情自然,显然对此习以为常,耶律哈察心里非常震惊。
草原习惯粗犷,男人们去河里洗澡同用帕子,吃饭碗筷随意用,都是常事。他这外甥却从来不用别人碰过的东西,若非在行军中物资短缺,他绝不跟人同吃同饮。
上回接风宴,赫连煊亲自给穆凝姝切肉,当时哈察只觉,男人得到漂亮新宠,新鲜劲儿正上头,难免这德行。
今日一看,再加上这段时日的情况,怕是不能再用一时新鲜解释。
赫连煊这般一打岔,饭桌上刚才的热闹氛围消失无踪,呈现出一股诡异的安静。
舅母见状,热场笑道:“大家都别干坐着,趁热吃菜。阿煊,今天的菜都是我亲手做的,快尝尝是不是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样。”
“有劳舅母。”赫连煊跟平日别无二样,跟穆凝姝道,“家宴罢了,不必拘束。”
穆凝姝礼貌道:“是,菜色都很漂亮。多谢耶律夫人款待。”
“夫人?”赫连煊纠正她,“公主,你应当随孤称舅母。”
耶律哈察听不下去,按捺不住,道:“凝姝阏氏这声‘舅母’,先别着急。今日请单于和阏氏过来,是有些话想说。大家就这么几个人,都是自家的,没必要绕圈子。阿煊,这个女人跟你在一起,不妥。”
耶律哈察对穆凝姝甚是厌恶。
这女人看似清纯淡泊,背地里绝不是省油的灯。最近竟敢跟去王庭,恨不得时时刻刻紧盯赫连煊,生怕其他女人见缝插针。
哈察非常清楚赫连煊在夺权路上的狠厉决绝,可这种事,他竟然也允了穆凝姝。简直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违背本性。
此事暂且不论,毕竟时间不长。
但巫祝的谶语,哈察必须说:“阿煊,你这次伤情凶险,前几日竟再度遇刺,你从未有过这么高的受伤频率。穆凝姝不祥,你不可再同她纠缠。巫祝早说过,这种跟下贱马奴厮混的女人身带晦气。你选妃那会儿,不该选她。”
赫连煊手指在桌上轻扣,眸光晦暗,缓缓道:“舅舅,马奴之事,孤说过不准再提。您当时不在赫连部,大概不知道。”
哈察不接台阶,继续道:“提不提都不妨碍这件事的存在。外人或许迫于你的单于身份,但我是你舅舅,我更担心你安危。你别迷恋她迷恋得自欺欺人。让这女人自己说。穆凝姝,你跟那马奴当真清白吗?若敢有半句假话,死后魂魄下无间地狱,来世投生畜生道。”
穆凝姝无语得差点笑出来。这誓言内容,对她毫无威胁。
她根本不信鬼神,也不指望来世。
不过,哈察的问题,是个好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