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打得再嗨,这场子到底也只订了两个小时。
没到六点,下个时间段的人已经来了,他们人多,六七个人蹲在一边看她们打球。
两人小学就进了球队,这样的注目并不能给她们造成一丁点儿心理压力。
罗颂和秦珍羽依旧专心,球风干脆,攻防势强。
待时间一到,两人虽然意犹未尽,但自觉下场。
她们将球装进网袋里,拎起各自的包和衣服,便一同走向卫生间了。
两人换下被汗湿透了的运动服,穿上干燥好闻的干净衣服,才离开体育馆。
她们一边走一边聊天,聊到高中时班上那个把汗臭味当男子气概体现的男同学时,皆是一脸嫌弃。
一周五天里有一半时间,每到六点半开始晚自习,那男生就会穿着因为整件衣服都被汗洇湿而仿佛深了一个色号的校服,旁若无人地吃东西或写作业。
但凡轮换座位,将他换到了窗户旁或空调风口下时,简直是班里同学的噩梦时刻。
那发酸的汗馊味能随着风入侵班里的每一个角落,给本就昏昏欲睡的学生一点精神上的攻击。
每每有人隐晦地提醒他可以带件衣服,在运动完后更换时,他面上竟会显出几分得意,说自己身上的是荷尔蒙的味道。
正因为他,罗颂心里头对部分同龄男生的刻板印象加深了不少——幼稚自大,如同臭虫。
往事不堪重提,她们哪怕只是言语上说了说这个人,那股馊了的酸味仿佛卷土重来一般,靠联觉的力量再次重创她们。
全国人民对春节那可谓是翘首以盼,大家的生活以它为节点,分为一年又一年。
正因为大多数人都盼着春节,街上无处不是喜气洋洋的红色,所以哪怕是对过年并不感冒的人,也有种时间流逝越发急促的感觉。
十八号年初一,法律规定十七号放假,但员工怎么放假,还是看公司安排。
丙丁早在这个月初,就公布了公司的春节假期安排,大家十三号晚上吃个年夜饭,十四号就开始放假。
杨梦一只觉得一晃眼,自己就置身于年夜饭的节点了。
老板将年夜饭定在了一家人均近三千的日料店。
除了她以外,还有另一个实习生也一起来了。
对于公司连实习生都算上年夜饭的人头这件事,杨梦一多少有些惊讶。
毕竟这地方消费不低,是她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公司的员工并不多,店里头最长的桌子足够容纳下他们所有人。
再开明和谐的公司,也还是遵循职场上心照不宣的等级规定的。
杨梦一原该坐到离老板最远的桌子末端处,但加维不依不饶,硬拉着她,坐在长桌中间处。
虽然众人早知加维就是这样性子的一个人,但杨梦一落座时,脸上仍挂着抱歉的神情。
饭菜还没上桌,大家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了。
周围人说的那些艺术家、行业分析和世界经济走向,完全不在杨梦一的知识储备里。
但她很晓得如何让别人以为自己对他们所说的话题很感兴趣,甚至是颇有研究。
只是加维爱时不时扯过杨梦一的手臂,凑到她耳边说些没有营养但又确实好笑的吐槽,搅得她这样一个好演员都难以入戏。
又一次,杨梦一眼神专注地望着斜对面正在侃侃而谈的中年男人,面部表情随着对方的抑扬顿挫而稍作变化。
加维观察她半晌,忍不住悄悄问道:“你……都听得懂?”
杨梦一面上扬起浅笑,以手遮掩着嘴,凑到加维身边,吐气如兰:“当然……听不懂啊。”
加维听对方用这样温和的语气,揭穿自己不过只是在装模作样而已,竟一时没忍住,抖着肩膀笑了起来。
“梦一,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加维笑得眼角都沾上泪花,压低了声音道:“你明年真的就不来了吗?”
“来不了一点。”杨梦一毫不留情地打破加维的期待。
等菜肴一道接一道上了桌,便有人起哄吃饭得陪酒。
一年仅有一次年夜饭,老板也不扣搜,朝服务员招招手,说了些什么,不多时,三支瓶身精致的清酒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