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掀开桶盖,芯姐率先拿起一沓纸钱,用火机点燃,放进桶里。
芯姐记得老板的提醒,嘴中念念有词,先唤了声莎莎,随后报出她的出生日期,“杨茹莎,我们给你捎东西来了啊。”
杨梦一跟着,拿起另一份金纸,拆塑封后,一张张往里投,也接着话:“莎莎小朋友,你拿的时候可别太心急哦,等火灭了再伸手,别烫着了。”
她话说得,就像素日里三人共处时极其寻常的一句关心,倒意外地冲淡了吊念的凄凉。
芯姐望向杨梦一,两秒后将视线挪回手上的纸钱,极轻地笑笑:“梦一说得对,你就是容易着急,之前吃煲子的时候还烫得自己一嘴泡呢。”
杨梦一记得芯姐说的那顿饭,跟着弯了弯眉眼,“还有,杨茹莎你要是觉得我们买的东西不好用或者不够好看,要想办法告诉我们哦,这样下次才能给你捎去让你满意的。”
“嗯,如果缺什么也要告诉我们。”芯姐补充,“但别太过火,什么男模帅哥之类的你就自己找,这事儿别指望我俩了。”
话音落下,两人隔着桶里顺风飘起的香灰,对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
“莎莎,谢谢你那天救我哦。”芯姐温柔地抱怨:“但你真有点小气,多说一句话都不肯,搞得我们老想着。”
“天各一方,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她一边往里投着金纸,一边念叨:“以后我俩多多给你烧钱,你想要什么就能自己买。”
杨梦一接着话,哄孩子一样,“对对对,以后不用打工啦,高兴不。”
杨梦一和芯姐一边闲谈似地念着莎莎的名字,一边说起从前或大或小的欢乐事,又默契地轮流往桶里放金纸,让火焰一茬接着一茬。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化宝桶里的火焰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听着也像另一道回应。
四袋金纸看着满满当当,但在一簇簇火焰中,也很快燃为灰烬。
待纸小狗也被投入桶中,所有袋子便都空了。
风一吹,将它们压到地上,被水沾着,只能看到薄薄的两层塑料纸。
杨梦一看着,不知怎地,迟来的哀痛忽如细丝,密密缠绕于心头。
芯姐在渐凉的空气中感受到了同样的悲伤,也没有说话。
那个嘻嘻笑笑爱热闹的姑娘,她们小妹妹一样的朋友,是真的不在了。
她的一生无声无息地过去,最终化作一抔灰、一缕烟。
也不知这无边天地间,除了她俩,还会不会有人记得世上曾有过这样一个鬼马精灵的杨茹莎。
好一会儿后,芯姐才忽地开口,只是话语里搀着重重的鼻音,“那莎莎,我们走了哦。”
杨梦一阖了阖眼,“再见啦。”
道别过后,她们将化宝桶推到角落里,拾起一个塑料袋盖在上头,想着留给后来人用。
将剩余三个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后,两人最后看一眼那角落的红漆铁桶,相视笑笑,一同转身离开。
她们转身的瞬间,一只白蝴蝶缓缓飞来,落在桶上。
牠立在上头,只轻轻扇动双翅,却并不离去,仿佛在目送两道身影的远去。
清明过后,芯姐没在祁平逗留太久,只两天便打道回府。
她脸上的擦伤看着唬人,倒也不严重,这会儿已经结了薄薄密密一层痂,想来快好了。
芯姐说当时出门出得急,什么都没安排,别说连福记是匆匆托付给邻居的,就连家里的门窗究竟有没有关严都记不清了。
杨梦一没挽留,只表示等有空了自己就去找她们玩。
芯姐笑了笑,说她们在佑安恭候她前来。
只是送行到了车站外,两人最后拥抱时,芯姐犹豫着,还是提起了罗颂的事。
“想清楚了就去做吧,人生苦短,不要留遗憾。”
“我们都希望你开心幸福。”
杨梦一没松手,仍虚虚地抱着她,半晌,轻轻点头。
第225章复诊
知道罗颂见过杨梦一后,秦珍羽是想直接把人拖去港城复诊的,然而计划仍旧腰斩,败于罗颂的拒绝。
饶是秦珍羽心乱如麻,却也无法真的违背罗颂的意愿,要是真的扛着人过海关,分分钟会被请去喝茶,更何况罗颂气力不多,但倔强起来依旧十头牛都拉不回。
好不容易等到下一个复诊日,时序已至四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