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周里攒了满腔的勇气,被突然的推迟戳破,像忽然泄了气的球,哀哀地瘪了下去。
她有些无措,又有些害怕,可罗颂不在家,她因此又感到无名的委屈,只窝在沙发上发呆。
罗颂在律所里忙得头昏眼花,天大黑时才踏着夜色回家。
她一边松着衣领,将袖子捋到肘弯处,一边掏钥匙。
门一开,罗颂的视线骤然陷入另一层黑暗中,屋里没亮灯,看起来比走廊还要暗些。
只有电视机映出斑驳光块,花花绿绿的,落在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杨梦一身上。
然而她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许是电视机的声音有些嘈杂而光线有些刺目,又或许是担忧着什么。
罗颂有些内疚,她总对杨梦一说“你放心”,但让她难过的人也只有自己。
她叹气,蹙着眉,换上拖鞋,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手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宽大平整的沙发座面因为压力的增加而微微下陷,杨梦一在浅眠中也有所察觉,几乎是同一瞬间,她的眼睫毛颤了颤,迷懵着睁开了一条缝。
“你回来啦?”她的声音里倦意未散,有些沙哑。
罗颂嗯一声,用手背蹭了蹭她的面颊,“你吃饭了吗?”
“啊还没有……现在几点?”短暂的小眠与间歇的发呆让杨梦一无法清晰感知时间的流逝。
“快八点了。”
杨梦一坐了起来,脸颊上有沙发粗布面料留下的痕印,她搓了搓脸,又用力张合眼睛数次,才让感官与大脑统统正常运行起来。
“那你吃了吗?”
罗颂摇头说没有。
“我中午煮了一锅粥,还剩很多,我们热了一起吃吧。”
“好,我去热。”
说完,罗颂又轻捏着她的下巴,凑上去咬了咬她的下唇,才起身往厨房走去。
晚饭囫囵解决了后,就进入常规流程了——罗颂洗好碗后,将垃圾整理好,两人再一同下楼散散步,当然路过房东爷爷奶奶家门口时,也没忘把他们门口的垃圾袋顺手拿下去,散步约莫一个小时后,她们就会回家,然后各自洗澡,再躺上大床。
罗颂因着这两日都要加班的缘故,只想在难得和杨梦一共处的时刻多贴贴。
好在杨梦一也没什么困意。
罗颂带着一身水汽进房时,杨梦一正把脚顶在床头靠着的那面墙上,整个人近乎九十度地折起,枕头被她随意地拨到了一边,只两只白净的脚丫子在墙上一点一点的。
她正举着手机看呢,罗颂见到了,走过去从她手里抽出机子,“是谁上次这样躺着玩手机,结果手机砸脸上,把牙磕疼了?”
杨梦一皱着鼻子,扑棱棱眨眨眼,“好像是我。”
罗颂脑袋一垂,盯着她,眯起眼,“去掉‘好像’。”
“是我。”杨梦一立马乖巧起来,连手都交叠着放在小腹上,一副安然听训的姿态。
罗颂装不下去了,被她的样子吊起了笑。
她爬上床,坐在杨梦一身旁。
杨梦一稍稍挪了挪位,刚好将脑袋搁在她大腿上,这是一个只要罗颂低头就能与她亲吻的姿势。
罗颂笑笑,一手贴住她的侧脸,修长的手指恰好能摸到她的耳朵,一下下地点拨她圆润的耳垂,同时倾下身去,和她交换了一个绵长而轻柔的深吻。
一吻毕,杨梦一的呼吸都有些不平稳,嘴唇与双眸中都潋着水光,双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罗颂抚着自己脸颊的小臂。
罗颂仍摩挲着她的耳垂,敛着眼瞧那红粉色的耳尖,眼里有餮足的笑意一闪而过。
“今天不开心吗?”待杨梦一呼吸平复后,罗颂突然出声问道。
杨梦一白日里还觉得委屈呢,可这会儿被她当面问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心想罗颂都加班一天了,自己却像小孩一样闹脾气,听起来很不成熟。
但她也不撒谎,低低地嗯了一声。
“下周去,不再推迟了。”罗颂的声音同样沉沉的,像巨轮抛下的锚。
杨梦一也嗯一声,但尾音上翘着,是愉悦的标志。
“你明天要不要去荣岗?”罗颂说着话,另一只手撩着她的乌发绕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