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恰好桃枝进屋,看到了灯芯,开心异常。
“你咋来了?”
“带你去山上玩,多穿点。”
桃枝家有三个男人上工,日子应该过的不差,可她们娘俩都没件好衣裳。
她还穿着那件蓝棉袄,又从柜子里翻出件不知哪来的皮子马甲,破破烂烂。
带着棉帽,跟着灯芯又踏进风雪里。
炕上的桃枝爹躺在炕上恶狠狠骂着。
“不要脸的杂种~赔钱货!”
那天被打的瘫在炕上,叫来队长老许评理,老许背着手看了看,就留下一个字儿,扭头就走了。
“该!”
老许能不知道他是啥人?全屯子的每一个人老许都跟明镜儿似的。
打老婆出了名,一天就知道喝酒的酒蒙子。
养的两个儿子,啥也不是,跟那个爹一个样儿。
一个欺软怕硬。
一个又怂又软蛋。
养个姑娘,还想着把姑娘卖了挣点钱喝酒。
却出了这档子事儿。
嫁人成了奢望,彩礼更是毛都没有。
瘫在炕上养的他,只能骂老婆出气。
桃枝妈好些日子不用挨打了,脸色都好多了。
以后桃枝能跟着灯芯也好,起码还能活下去。
被糟蹋的女儿,逃不了的家,指望不上的男人,瞧不起自己的儿子。
每一样都是盘旋在她瘦弱身体的秃鹫。
她坐在炕边,手里纳着鞋底。
不舍得开煤油灯的房间,只能靠在窗边,借点天光。
人生的尽头,就像是低着头一直纳的鞋底儿,恍然不知天色将暗。
直到停下来揉搓发胀流泪的双眼,才猛然发现日头不再,一天已经过去。
再低头连那鞋底都已看不清了。
手中空空如也,啥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