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奔说的“死了”,是指解决掉了。
“五个人都?”我举回手机,不禁多问了句。
程奔悄然不言,相持了数秒,他慢悠悠轻飘飘地,如同丢掉一袋垃圾按掉了电话。
我们已回到家中,我在餐桌边接的电话。电话断掉了,我手机还搁在耳边,神魂飘飘忽忽的,郝鲍连唤了我两声,才把我拉回。
“怎么了?”她半斜着身子,从下方关切地看上来。
一回过神,我才发觉额头上有一颗硕大的冷汗,正滴溜溜地往下爬。
我用食指搔去汗液,强作精神。“没事,不都解决了嘛。待会我们吃顿好的,就点外卖吧。”我想冲她笑笑,可是根本笑不出来,只能僵冷地扯动嘴角。
她还是不放心。“你要不要去躺一会?脸色好难看。”
程奔的这通电话对我造成了难以言喻的恐慑。
他从来只会云笼雾罩说谜语。
他说他是个不干好事的好人。
他传授他迂回高明的处事法则。
还有他的文明和风度。
这回他却突然直白赤裸地把五条人命挂在我面前。他想让我畏惧,继而接受,再往前推我一把。
从这通电话最后短暂的寂静中,我听见他未出口的低语。
怎么?怕了?
为什么不能?
看你,畏手畏脚的。
……
我早该明白的,从我有了枪支,有了拥趸开始,我就失去了一个手无寸铁的良民的立场。假如我还是从前那个金穗,程奔断不会心照不宣地用如此极端手段去解决问题。这种乱子迟早会捅出来的。
我无法骗自己那五个人与我无关。
那次牛逼哄哄拿下罗易勇,尝到了一呼百应的滋味,我飘了,潜意识开始诱导我“我兵强马壮,我背后还有无所不能的程奔”,后患无穷的依赖于此在我思维中滋生。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个位置,我将不再有武装,不再被拥簇。
我不能这么被推着走,这一年呆下来要真改头换面成了dio穗我就完了。
“那我去休息会。”怕再下去又要被问东问西,我干脆扶桌站了起来。“你们先点外卖吧。”
回到家已喝过一大杯水,可此时仍觉得渴,我又倒了一杯,拎进卧室。
中途霍双跟了进来,没多话,脚步翩轻。
从客厅到卧室,一路上我感到背上很重,仿佛驮着沉甸甸的什么东西,腰都不自觉地弓下去,动作也变得不大麻利。我的上身和下身好像分了家,上身着了床,脚下才开始脱鞋。
霍双关了门,到床边蹲下,他一条一条搬起我的腿,把它们安置到床上。
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我先是微微一愣,接着随遇而安地调整好睡姿,双手交叉于腹部,像一具等待制作的木乃伊那么平躺着。
他手搭上我的膝盖,犹豫了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告诉了他。郝鲍听觉极为灵敏,第一遍我声音很轻,接近于呓语。他听不清,伏到我身上,耳朵凑近我的嘴唇。“你说什么?”
我顺势揽上他,将他压得更低更近,近到他的鼻息喷在我脸上,我刚喝过热茶的嘴唇不消触碰便湿润了他的脖子。
“程奔把那五个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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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要开车了(!)
不过不要对喜剧人的车抱有希望,我已经开始尴尬地笑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