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你对我真好,母妃……你会对我永远好吗?”乾跃高兴地说着,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默默垂下脑袋。
陈阿招见他低落,连忙询问,“怎么了?乾跃为何突然这样问?”
“母妃还年轻,以后应当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吧……母妃有了亲生孩子……还会这么照顾乾跃吗?”乾跃眼眶忽然有些泛红。
陈阿招不知是何滋味,这几年来,她从未想过自己曾经怀过的那个孩子……
可如今被乾跃这么一问,她忽然心尖上浮现一抹酸楚。
她大脑空白了一瞬,勉强支撑一抹笑,喃喃:“不会了,母妃不会有孩子了……”
“母妃。”小乾跃趴在她的膝上,忽然想起什么,连忙下床,从床底翻出一个木盒子。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向陈阿招展示木盒之内的东西。
木盒内放了一双金丝线勾勒的红色小孩鞋,大约是五岁孩童穿的大小。
“这是我五岁时唯一的一双鞋子,母妃知道是谁给乾跃做的吗?”乾跃认真地问她。
陈阿招心脏微颤,她其实不是不知道乾跃的身份可怜。
她曾听宫中的人絮叨过,乾跃在还未成为太子前,其实是老皇帝众多皇嗣中最不受宠的皇子。
他的亲生母妃是一个趁老皇帝醉酒时爬上床的老宫女,老宫女怀孕后偷偷生下乾跃,欲要母凭子贵,可谁知帝王冷血,饶是知晓老宫女有了皇嗣,也一杯毒酒赐死了她。
而乾跃好歹是皇室血脉,便被留了下来。
可他才一岁时便没了娘亲,老皇帝又厌恶他,他被人抛在冷宫中,由年迈的宫女太监抚养。
只是他的吃穿用度甚至还不如一些宫女太监。
陈阿招思绪翻滚,她摇头,“母妃不知,可这双虎头鞋崭新如常,可见一定是乾跃十分珍视之人所赠。”
小乾跃点点脑袋,“旁人都不知这鞋子来历,我可以告诉母妃。”乾跃凑近她耳边轻声说,“这鞋子是相父所送。”
陈阿招眼皮猛地一跳,她不可思议道,“林丞相?”
“这相父还是亲手缝制的。”乾跃似乎回想起什么,眼中微红,“虽然五岁的时候我还小,但是那个寒冷刺骨的冬日我怎么也忘不掉,我的一些皇兄皇姐把热水洒在我的身上后,让我赤足在雪地里爬……”
“我越来越冷,到最后都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了……那时候是相父出现了,他把我从地上抱起来,带到了一个很温暖的炭盆旁烤火,相父亲自把这双鞋子给我穿上。”
陈阿招发出一声冷笑,“你怎知道是他亲手缝的,没准是他准备不要东西,瞧好遇见你施舍而已。”
“不是这样的。”乾跃蹙起眉,他热乎乎的小手拉住了陈阿招的手,双眼盯着陈阿招,眸中生出疑惑,“我似乎发现母妃很厌恶相父?”
有这么明显吗?
竟然连一个小孩子都看出来了。
陈阿招也懒得装了,她冷哼道,“你别被他温柔的表象骗了,他这个人虚伪自私,冷漠无情。”
“不是这样的!”
陈阿招微愣,她感觉到乾跃捏住自己手心的手在收紧。
“如果相父真的冷漠,就不会在雪地救我,我不止一次曾看到相父孤身坐在亭中绣鞋,缝衣,相父缝针的手法可高超了,他不仅会绣桂花牡丹,还会绣鸳鸯和鲤鱼呢。”乾跃音量提高。
林祈肆聪慧,倒是没有什么他不会的。
陈阿招随意附和一句,“没想到丞相大人竟对女儿家的东西感兴趣。”
“倒也不是感兴趣,我曾听相父说过,他是绣给自己已经离世的妻儿的。”乾跃道。
陈阿招心中忽地一怔,面色有些难看地问,“我怎么没听说过林丞相还有妻儿?”
乾跃双眼扫了下四周,又降低了声音同陈阿招说,“此事说来话长,宫中任何人都不敢在相父面前提及此事,我今日与母后说,母后可不能在相父面前说出来,不然相父会生气的。”
生气?
陈阿招冷笑一声,她倒好奇林祈肆的宝贝妻儿是何许人也了,竟让旁人提都不能提。
“你说,母后不会说出去的。”陈阿招道。
乾跃这才与她娓娓道来,只是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其实相父的妻子原先是他的一个妾室,听说有一年外出省亲澡土匪杀害……当年相父知晓赐噩耗后,竟连夜上山将那山中数百恶匪除尽,听说当年山上的火烧了五天五夜都不曾灭,而相父抱着他死去妻儿的尸身失魂落魄了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