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公主多日,小翠不愿公主看到这般劳累,忍不住提醒道,“公主当真是对皇上兄妹情深,只是……以皇的性子恐怕不能认真看完公主的信,公主何必……”
她本意是委婉地告诉公主,莫要为不存在的亲情而认真,可谁知话刚说出,对面的陈阿招反倒笑出了声。
小翠抬眼时,清楚地看见陈阿招眼底的情绪。
那绝对不是一副思念感伤的神情,而是冷漠和不屑……
陈阿招拉过小翠的手,点了点小丫头的脑袋,语气轻盈道,“本宫给皇兄写信,可不是为了抒表思念和关心。”
小翠不解,“那是何意?”
陈阿招一字一句道,“是为了让他记住我。”
此时的小翠依旧不明白公主话中的意思,但她日后终将明白陈阿招的算计。
“派去的人还没打听到那两人的消息吗?”过了会儿,陈阿招又心不在焉地问。
小翠从陈阿招刚刚的话中回过神,摇摇头,“还没有,派出去的探子并没有找到一个叫玥音的女子和一个叫许程之的男人。”
陈阿招的指甲捏紧,每每提到这二人时,她眼底都会浮现浓烈的恨意,她咬牙切齿道,“继续找,哪怕把四海八荒都寻个遍,也要找到他们,千刀万剐!”
小翠颔首道,“是。”
*
到了末时,陈阿招终于还是前往书阁赴约。
宫廷中的藏书阁非常大,陈阿招推开金碧辉煌的书阁门走进去,绕过一排排金书典籍,她被一条条小道恍花了眼,在书海中寻了许久,也没有寻到林祈肆的身影。
陈阿招擦了擦额前的汗,心中暗恼。
没准林祈肆根本就没有过来,此番只是为了羞辱她,是她被陪葬吓昏了脑袋,才会相信林祈肆有法子帮助她。
陈阿招气极,朝空空荡荡堆砌书籍的阁内喊了声,“林祈肆,你这个恶人!”
空间巨大的书阁内回荡起她的声音,陈阿招气急败坏地正要离去,彼时,忽然听见一排墙后传出的稚嫩声。
那道声音疑惑地说,“相父,我好像听见有人在骂你?”
陈阿招奇怪地朝身后的木墙靠近,她将耳朵贴近墙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墙内轻轻响起。
“是啊,骂的是我。”
话落,陈阿招紧贴的木墙忽然移动,从两侧打开来。
陈阿招重心不稳跌坐在地,抬眼时便看见一道暗室出现在面前。
灯火通明的室内中,一块石座上,一身墨绿便衣的林祈肆坐在上面,而他的身侧有一个约莫十岁,穿着淡黄锦衣的小男孩,男孩手中还拿着滴墨的毫笔,趴在摆满书籍的桌案上。
那小孩见到陈阿招的一瞬,黑亮的眸子眨了眨,对身旁的林祈肆说,“相父,是她吗?”
林祈肆狭长尾上扬,目光灼灼地盯着陈阿招,轻声说了句,“是她。”
陈阿招迅速站起身,她不理解林祈肆躲在暗室内读书做什么,既是找她谈事情,为何又带个孩子?
陈阿招面色不悦,“宰相大人同我说事,为何还要带个孩子?”
她话音刚落,那孩子回答了她的话,“我不是孩子,我是太子乾跃,今日相父带我来书阁学习,顺便让我认识一个以后抚养我的母妃。”
乾跃的话让陈阿招瞬间清醒过来,她半是不可思议,半是惊喜恍然。
皇帝去世后,唯一太子乾跃并没有立即称帝的原因,是因为大臣们认为乾跃太过年幼,无法执掌朝政,可若是给乾跃寻得一位母妃,那便更能辅助其入朝。
陈阿招感到惊喜恍然,倘若她真的能抚育这未来天子,那么自然就不用落得殉葬的下场,可她也半是疑惑,林祈肆为何要帮她?
她不信林祈肆会这么好心。
她眼中的不安和警惕清晰可见,林祈肆浅浅一笑,抚了抚乾跃的乌发,意味深长地说,“我帮你,自然是有我的目的。”
林祈肆这么一说,将陈阿招所有的怀疑和警惕都打散了。
她怎么没想到,林祈肆如今可是一手遮天的宰相,就差给乾跃找一个母妃,那样他教导的小太子就能迅速登基称帝,而他不就成了皇帝之师。
如此,小太子不就成了他手下的傀儡。
陈阿招在心中暗叹,林祈肆果真不愧是林祈肆啊,即使过去多年,他依旧满腹心思和算盘。
不过此次利用于她有利,陈阿招点头正要答应下来,却看见林祈肆的嘴角含上一抹诡异莫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