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白皙纤细的拇指很快在他的口中变得血肉模糊,猩红的血顺着指缝滴答滴答落下,也粘染到他的唇齿间。
他像一个吞噬血肉的魔鬼,毫不知痛觉,顺着咔嚓一声,他的指骨彻底断裂,一块模糊的骨头被他衔在口中。
这一幕惊悚恐怖的画面将陈阿招身旁的两个内侍吓尿了。
他们在宫廷内待了数十年,见过太子殿下的狠戾阴毒,却从未见过比太子殿下还要恐怖的人。
此刻半身隐没在黑暗中的林祈肆不像是人,倒像是个厉鬼!
两个内侍的腿哆嗦起来。
而陈阿招的面色已然发白,她早已没了刚才想要折磨林祈肆的兴致,她此刻只想赶紧离开。
可她动了动脚,才发现自己的腿脚不争气的软了起来。
陈阿招跌坐在地上,祈肆却也朝她慢慢爬了过来。
“公主若还是不能解恨,不如再将臣挖眼断足,割鼻挑筋……”林祈肆的右手慢慢抚摸上陈阿招的发丝,轻飘飘地说,仿佛他口中那个被处以极刑的人根本不是他。
陈阿招哆嗦地推开他,颤骂道,“疯子!”
她赶紧命内侍将自己搀扶着逃出地牢。
一出了地牢,陈阿招就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直到许久,她才从刚刚的惊恐中回过神。
一旁的内侍禀告她,“回公主,那人晕死过去了。”
陈阿招恢复了力气,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找太医救回来,可别让他死了。”
*
陈阿招是三日后,才询问太医林祈肆的状况。
太医告诉她,林祈肆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那根断掉的拇指,已经彻底废了。
陈阿招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日的画面,“废了就废了,只要一条命还在不就行了。”
她命内侍将公主府的大门合上,这几日拒不见任何人。
将院门合上,她便仿佛安心了些。
又命宫女为自己挑选几个样貌好看的儿郎,与自己把酒言欢,共舞携乐。
她穿着质地柔软的轻薄的纱裙,赤足踩在浅水池里,岸边几个笑容温意的少年为她蒸酒。
她恍恍惚惚,醉生梦死了几日,不知是在逃避什么。
不知道第几日,陈阿招正在亭中与几个男宠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她双眼系上黑布,听着男宠们的声音朝他们抓去。
一阵规整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陈阿招转身猛地扑了过去。
被她扑上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陈阿招抓着这人的衣裳,轻嗅着对方发丝间的香味,她慢慢将脑袋抵在那人的胸前,听着被她抓住人儿的心跳声。
“你心跳的真奇怪,时而快时而慢。”陈阿招伸出指尖轻轻触碰面前人的脸颊,指尖摸棱挺翘的鼻梁眉骨,她笑容温柔,可渐渐的,指尖上的温度一点点发凉,面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陈阿招推开眼前人,扯掉了眼上的黑布,目光充满厌恶地看着直挺挺站在自己面前的林祈肆。
林祈肆腰前的发丝凌乱了些,胸前的衣领微露,留下一片褶皱,高山冰冷之相,此刻多了些凌乱。
林祈肆用指尖整了整微乱的领口,陈阿招清楚看见他的小拇指上换成了一个玉指套。
“公主好像对我的恶意很大。”林祈肆淡淡地说。
陈阿招摆了摆手,命周围的男宠和内室退下,直到整个亭廊中仅剩下二人,陈阿招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笑道,“你说我当公主多么自在逍遥,如今就要远离家乡,独自去你们锦国,从此受到束缚,在异国独自一人,我自然怨恨,恨你们这些将我带往灾难的人。”
说罢,陈阿招又魅眼含笑地看向林祈肆,“哎呀,不小心被林使臣你看到这幅画面,林使臣你莫要见怪,我平常都是这般随性惯了。”
林祈肆的目光在陈阿招脖颈微红处停留了一下,目色微暗,可很快被眼中虚假的浅浅笑意替代。
“公主,我们该启程了。”青年语气温润。
*
启程之日,萧暮雨来送别了她。
已经身处帝位的年轻帝王眼底的情绪低落,可面上依旧处变不惊,嘴角扯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