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个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
第二天醒来,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了床上,Steven却不在,我依旧心绪不宁,看看表已经八点多了,他的衣服在沙发上,鞋在门口,人却不知道哪去了。
我草草洗漱,穿好衣服,房间内燥热,我不知道怎么调节这个壁炉的温度,忍不住打开了窗,一阵凛冽的山里的风吹的我头疼,我听见外面一阵笑声,探头看了一眼,原来窗外正对着一个网球场,Steven正和Jennie还有佟小姐打网球,他一打二,Jennie球技最弱,却大呼小叫的最吵。
我裹上外衣,下楼七拐八拐才找到球场,Steven看我出来,就放下球拍陪我去吃早饭了,我听见Jennie大声抗议了几句,然后她们俩打了几下也走了。
早餐厅不大,佟太太一边看着保姆照顾双胞胎吃饭,一边跟那位端庄的贤妻跟闲聊着子女的健康和教育,看上去无事发生,我觉得她应该讨论教育一下老公才对。
佟先生一个人在窗前喝着咖啡吃着简单的沙拉,看我们进来,招呼我们一起坐。
佟先生家的早餐很西式很简单,Steven跟他聊着亲朋好友的闲话,没什么正事,过了一会儿Jennie和佟小姐回来,已经换了户外装备,她们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去爬山了。Steven看我沉默不语,就婉拒了佟先生挽留他吃午饭的邀请。
Steven帮我找了个医生,看了我爸爸的检查报告,说单一的检查没法确定病情,还是建议来北京,他立刻安排入院做个检查,如果需要就做个微创的小手术,最多两三天就可以出院,完全不耽误过春节。
他说的轻松,我也不敢怠慢,订了票告诉爸妈没法退了,退票要扣全款,他们舍不得票钱打水漂,果然收拾东西来了。我从机场把他们直接送进医院,医生没有食言,果然当天就开了住院条,我和我妈配合医生连哄再吓唬的把我爸送进了病房,第二天做了检查,结果是是临界状态,指标虽然说不上好,但只要注意,也还不需要特别的处置,正好调整下生活习惯,开点药就可以直接出院了,我和我妈都松了口气,终于能平心静气的回家过年了。
临近春节,保姆是找不到了,我跟物业讨要了一个保洁每天上门简单打扫一下卫生,没上门三天,我妈就看不惯了,干脆保洁也不用了。
还好之前做过深度清洁了,我又没住几天,屋子看起来还是很齐整,还可以掩饰一年多没人住的假象,他们住了一层,我睡二层,大家互不干扰,倒也省心。
不知道我爸妈用了什么计俩,自从他们来,陆女士就见异思迁,每天在楼下窝着讨好,陪我爸妈看电视,连我都懒得理,我只能给他们立好规矩,不能随便乱喂人吃的东西,我很怕陆女士被他们乱喂胖了喂病了让季楚石看出来又吵架,他最近说过阵子就打算回国了,到时候再把猫给他送回去,搞得我很紧张。
澄见今年很乖没有麻烦我,只是给我寄了一些福字和画,我把福字送了人,字画裱了,我爸爸看见了,问了我澄见的字画卖多少钱,我打个折告诉了他,他果然非常酸的批判澄见会写却不好好写字,然后回到书房继续努力写春联了。
这段时间断断续续我把戴晨房子里的东西也都清理了,请了保洁打扫干干净净的,约他吃了个饭,把钥匙还给他,他说要去加拿大滑雪了,抱怨我不关心他。
我纠结了好久,跟他说我真的很累,有一种拼尽全力才能活着的感觉,和Steven在一起,无论精神上,还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我都需要他,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再这样依赖一个人。而且,我真的不知道他看上我哪一点,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他喜欢的是我,又不是我,或者不完全是,那种感觉,真的很难描述,可是我真的能感觉到他的不满。
“你很缺给你当爹的人吗?你看我行吗?你叫我声爸爸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他听得笑了。
“滚一边去,我真的不想这样了,”我叹了口气,“我就是不知道怎么继续。”
“怎么继续是你的事,毕竟你又不是第一次惹是生非,这样的人你也招惹了。你知道什么叫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就是不要把你的感情,你的生活,你的工作,你的前程,都搅和到一起去。我只能给你一个忠告,如果有一天你们没法继续了,你最好在他能做个‘好人’的状态下离开。”
“我只有一个鸡蛋。”我叹了口气,人又怎么区分好人还是坏人呢?慕容也好,Steven也好,不管他们在别处怎么兴风作浪,他们在我面前,总是一副“好人”的面孔,可是我会不会把他们逼到做不了好人呢?我已经把我的一切装进一个篮子里了,踢一脚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像走在钢丝上,走下去可能掉下去,停下来一定掉下去,所以只能走下去,盼着自己能走到对岸。
我每天上午上半天班,去看看没什么事就回家,Steven也回父母家了,每天除了推不掉的事,就是帮父母迎来送往,打点回乡省亲的行李和礼品,外加修电脑和家用电器,顾不上理我。
本来清净的日子,结果许院士在腊月二十八非常自觉的又带着儿子过来了,我妈完全不知道拒绝,我简直被她气死。
我去机场接表姐,忍不住牢骚:“你靠谱点行吗?你没爹妈要陪吗?要把他们累死吗?”
“我爹妈一年到头帮我接送孩子,过年还不让他们歇两天,打发他们去塞班岛了。我是来救你的,你看你这个样子,没个孩子带着他们自己住着能憋闷死,再发牢骚气死你。我给你付两个月保姆费,开学就接走。”
“我这是看豆子面子,要是你,我直接把门反锁了。”
“我也是看我舅舅舅妈,要是你,不到临终的时候别联系我。”许院士狠狠的说。
我叹了口气,我也就能心平气和当三天孝子,有豆子在,至少也算给他父母调剂下生活。
回来的时候,发现车位又被占了一个,Steven的司机正在搬东西。
我停好车跟他打了个招呼,帮许院士搬行李箱。
“你来怎么也没给我打个电话?”我问。
“他说你应该在家。”
“他也来了?”我愣了一下。
“是啊。”
“没人跟我打招呼,门口你们怎么进来的?”
他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车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