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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那男人的样子激得战栗了一下——就为了找人给他洗头,这位陛下会不会也太没下限了?

这破酒店的啤酒质量不行,干得噎嗓子,于是宣玑又用力清了一下,正经严肃地谴责道:“陛下,只有伤病残疾、或者其他生活不能自理人士,才需要别人照顾,您属于哪一类?”

话没说完,盛灵渊为了冲头发,往上抬了抬花洒,胳膊一提牵动了胸口的新伤,他动作一滞,虽然没吭声,却轻微的抽了口气。

宣玑:“……”

哦,对了,他老人家属于“伤”。

一瞬间,宣玑方才那点脾气就烟消云散了,认命地挽起袖口裤腿,他又把空调调高了几度,走进了浴室。

不管因为什么,人家方才为他挡了一下。

宣玑从盛灵渊手里接过花洒,用紧绷的下巴一点浴缸,又非礼勿视地只把目光放在他肩膀以上,“先说好,我可就管洗头。”

不知道理发店里的洗头工都是怎么工作的……可能是每天面对太多脑袋,已经麻木了,但对于“偏好不明”的宣玑来说,此时此刻,他很难不心猿意马。

在这个小说里男女主第一章就恨不能“带球跑”的时代,很多东西开放得有些无聊,大家都学习紧张工作忙,凡事喜欢直奔主题,一对一对的红男绿女要么尽快“走肾”,走完一拍两散,要么坐在一起互相盘算家底、展望未来,仿佛两位促膝长谈的会计。

于是很多幽微的美感丧失殆尽,“暧昧”也成了贬义词。

然而在宣玑看来,人身上最幽微暧昧的地方两处,一个是手,另一个就是头发——自古“青丝”通“情丝”,早有“结发”的说法,慢慢捋过另一个人的头发,会让他有种直接碰到对方万千思绪的错觉……尤其盛灵渊的头发又长又密,被水浸湿,就千丝万缕地纠缠在他手指间,旖旎得过了火。

当然,宣玑也承认,这只是他个人的隐秘情结,并不被社交礼仪广泛接受,不然“Tony老师”们工作没法干了。

所以更气人了,因为此情此景,只有他一个人尴尬。

“我说陛下,”宣玑试着给自己脱敏,“你雇洗头工,都不考察一下别人的性向吗?”

盛灵渊懒洋洋地掀起眼皮,“什么叫性向?”

“性向……这词可能对你们古人来说太新潮了,就是……”宣玑迟疑了一会,谨慎地选了一个又委婉又好懂的说辞,“大多数情况吧,这个搞对象……结亲是一男一女,不过除了男女以外,还有一些人偏好其他的组合,比如……”

盛灵渊波澜不惊道:“龙阳之好?”

宣玑:“……”

对了,混战时期礼乐崩坏,古人什么事没见过?

大概除了飞机大炮原子弹之类的硬核科技,这世界上没什么能让陛下觉得新潮了。

盛灵渊又不怎么在意地问:“你说你自己么?”

“我的情况有点复杂,”宣玑强行压着往脸上冲的血气,把脸板成了棺材,“我比较‘广谱’,您懂吧?所以为免说不清楚,我不太和别的男人发展一起泡澡搓背的友谊……呃,您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盛灵渊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宣玑敏锐地从他脸上看出一句话——明白,但那关我什么事?

宣玑:“……”

哦,这帮糜烂的封建贵族以前还用侍女呢,当着一排大姑娘裸奔,也没见他们谁不好意思过。

万恶的旧社会,真不要脸!

阶级矛盾尖锐了起来,及时地驱散了他不合时宜的绮思,宣玑无端而起的“心猿”就这样骑着“意马”跑了,仇恨且专心致志地做起了洗头工。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脑子里非但已经毫无杂念,还想把陛下剃成秃瓢——这头秀发实在太难洗了!

那头发又厚又多,发丝细软,光是用水浸透就得冲好半天,一捧攥不过来,比牛仔裤还难搓!而抠门的酒店给每个房间配的洗漱用品是旅行装的,那小瓶洗发水全折在他头上根本不起沫,宣玑只好把什么洗脸的、沐浴液……一股脑地搀和在一起,胡抹乱揉一通。

狭小的浴室里没有洗头凳,宣玑一直弯着腰,腰弯了,他的思想直了,累得半死,正要站起来活动一下,顺手拎过方才放在一边的啤酒罐,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浴缸里那位快睡着的爷就忽然睁开眼,问了他一个灵魂问题。

“我忘了问,”盛灵渊说,“你怎么称呼?”

宣玑一时举棋不定,没想好到底是把啤酒浇在这货脸上,还是把这颗气死人不偿命的脑袋按进浴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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