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敢呢。”
赵楹一把将人抱起来，放在了腿上，伸手做梳拢着海毓披散在身后的长发，绸缎似的墨发一把就能抓住，海毓就这样靠在赵楹怀中，无声依偎。
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耳聪目明，自然是听见有人来了，也听见来人在进屋前还与卜春说了话，但两个人谁也没有动弹，海毓是刚睡醒懒洋洋的不愿动，赵楹是无所谓。
“雁之……”
谢临才抬进内室呢，迎面就是这样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这！”谢临当场便呆愣在了原地，紧接着转身，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便冲出了卧房。
挂在悬梁上的卜春笑嘻嘻看向谢临，“小谢大人，我可是嘱咐了你，这时候别进去！”
谢临一副见了鬼的神情，不可置信：“雁之平日里那样清冷，在三殿下跟前这样粘人？三殿下那样一张修罗阎王似的冷酷模样，对着雁之……”谢临摩挲着胳膊，摇头喃喃：“是我见鬼了，还是他们撞邪了？”
“小谢大人，是你不懂‘情’之一字是何意思。”卜春故作高深。
“哦？我不懂，难不成你这个小屁孩知道？”
“我当然……”
卜春还想在谢临面前嘚瑟一番，里头就传来了说话声，“卜春！”
卜春一把从梁上跳了下来，扬声道：“来了！”
晚饭是在屋里吃的，外头天寒地冻，海毓不愿动弹。
一锅赖宁炖了一中午的乌鸡汤，海毓慢吞吞喝了小半碗就喝不下了，谢临倒是胃口好，哼哧吃了三碗饭，到最后打了个饱嗝，叹道：“三殿下您这儿油水真好！”
海毓发笑，“怎么，你也是入朝为官的人了，朝廷不给发俸禄？”
海毓这话说完，谢临神秘兮兮地说道：“雁之你可真是神了，我在户部有同乡，前几日在外头碰见了，他偷偷和我说朝廷没钱，这个月的俸银怕是要拖了……”
“哎，”谢临长叹一口气，“这小半年你没在望都，不知道，朝堂上的官员因为银子吵了多少架，户部都是一群老貔貅，只进不出，问就是没钱。工部这一年到头做了多少差事，年底了地方报上来的款项没有一向收得回来，再加之税收也没到位，总之呢，难啊！”
说到这里，谢临眉头微皱，“雁之，你如今明面上还没回望都，暂时没人找过来，可过阵子你若‘回来了’，上了朝，只怕大家伙的眼睛都要落在你身上了。”
海毓办的这一趟差事，下江南主持改稻为桑，不管事情有没有办妥，这就是个进税收的事，到最后朝廷只看银子。
改稻为桑，种出来的桑树成熟，来日春蚕吐丝通过制造局卖给各方，这一笔笔账朝廷早就算好了，定死了湖州明年要交这么多税银，若是交不上来，这笔账朝廷只会和海毓算。
“朝廷如今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自从海毓去了湖州，谢临便一直在背地里打听这事，替海毓留意，“司礼监摆明了要在这事揪着你不放，如今死了一个王金水，司礼监上下更是同仇敌忾，大有一副要与你秋后算账的阵仗。”
司礼监就别提了，海毓与尤春不对付，不论他这差事办的好不好，总能被司礼监找到错处，海毓更关心的是内阁。
“阁老那边……”
谢临摇了摇头，“秋天的时候阁老病了一场，内阁之中除了阁老没有能主事的人，阁老一病，尤春便趁机在六部安插人手，没有阁老坐镇，邹廷渊仗着自己是阁老学生，又是吏部尚书，便大肆揽权，可他是个墙头草，内阁在他的主持下乌烟瘴气，心有怨气的人不敢吭声，与邹廷渊交好的人又被带的亲近司礼监。阁老现如今还在养病，我如今只盼着他老人家早些好起来，内阁没了童老的铁血手腕，当真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