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满。”秦玅观贴近了些,和她一起瞄准把心。
她本想覆住唐笙的手背,同她一齐拉弓,但碍于周遭还有宫娥和侍卫,并未出手。
秦玅观静了片刻,沉声道:“放。”
唐笙张指,弓弦蓦地收缩,震起了空气中细微的尘埃。
飞矢击中靶边,发出一声闷响。
“离靶心还差一些。”秦玅观微颔首,“你不过初学,未曾脱靶便很好了。”
唐笙回望秦玅观,欲言又止——她本可以射得更准些的,但秦玅观方才一靠近,她就有些两眼发花,瞧不清靶心了。
“有什么话便直说。”秦玅观行至华盖下,准备啜口茶。
方才她用了三力半的弓,不过射出了两箭,举杯时手臂便有些发软。
她的神色暗淡了些,扶着桌案落座了。
“陛下?”唐笙觉察出她的异样,担忧道。
秦玅观低低道:“你练罢。”
唐笙搁弓,巴巴地瞧着她。
看到她这样的眼神,秦玅观心中的烦闷被冲淡了。
她语调放缓,温和道:“朕歇息片刻,你继续练。”
唐笙还是不放心,她靠近了些,替秦玅观整理一通袍服,垂眸时,又瞧见了她云纹靴面上的草屑。
“陛下。”方汀托着匣子上前,“辽东送来的折子,八百里加急。”
“谁的。”秦玅观问。
“沈太傅。”方汀答。
秦玅观匆忙起身,往宣室殿去。唐笙和众宫人匆忙跟上,华盖和五明扇一同升起,在极短的时间内汇成了长队。
登上步辇,秦玅观取来密折,边读边道:“召集阁臣同兵部官员到东偏殿。”
她敲响扶手,催促道:“要快。”
*
“快,再快!”
马车内的赵尚恪探出头,催促亲兵扮作的车夫。
“将军,前边设卡了!”亲兵甩动缰绳,在马身上留下道道血印。
“还有路可绕吗!”
“没有!”
赵尚恪咬牙捶打车壁:“你下去,拖住府卫,告诉他们车内有女眷。”
亲兵听从,将车夫的位置让给他,哈腰谄笑着走近镇守城门的军士。
赵尚恪压低了破斗笠,小幅度地解着缰绳,眼睛死死盯着手拿画像的小旗。
亲兵同军士正说着话,马车突然冲卡。军士们本来拖拽车厢,车夫一跃而起,翻身上马。
头戴斗笠者拔出匕首斩断牵引绳索,马车侧翻压倒一片军士。栗色马一跃而起,跳过了拒马栏。
锋利的拒马枪头划破了马肚,栗色马嘶鸣,但未停止前行。
赵尚恪俯下身,轻抚马鬃,栗色马似是受到了鼓舞,飞奔向前。
此处距离劳山关还有二十余里,来策应他的瓦格人便隐匿在关隘不远处虎鸣丘的高粱地中。舆图在脑海里翻覆,赵尚恪计算着最近的道路,马鞭抽打得更频繁了。
突破方才这个关卡,前路便再没有阻拦,守城的步军和零星几个骑兵根本追不过他的快马,赵尚恪眯眼望着飞扬的尘土,顿觉胜券在握。
他回望身后几个精疲力竭的军士,摘了斗笠掷去。只见被砸中的军士险些摔马,被身后人提了一把方才稳住身形。
追兵慢了下去,赵尚恪紧贴马鬃,神采奕奕。
漫天尘土里,侧翼忽然多出一队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