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兵!”唐笙用不容置喙的语调道,“分兵两千人截击西蹿的丹帐骑兵,周至统领!其余人随本官在此阻击!”
传令兵去寻被点中名的将领,方箬一把将人拽住。
“我去截击。”她道,“你带来的这群人里,还有人比我更通骑兵调度么?”
时间紧迫,唐笙未曾多言。
她将令牌给了方箬,方箬扬手,明黄色的流苏飘荡起来。
“禁军轻骑,两千人,随我来!”
唐笙指引官兵继续向前,沿两侧山丘构筑防御,以免丹帐人从此处突进前营。
圆日渐升,天际红光浮动,攒动的人头参差披拂,在光亮中只剩一道黑色的身体轮廓,数不清的轮廓汇聚成了步军前压的场景。
唐笙听得斥候奏报,眺望远处的情形,撑臂推掉身上的披风,露出一身扎着银色罩甲的绯色蟒袍。
“弓驽兵齐射,将丹帐人引过来!”唐笙抽刀,锋刃直指拂动的人头,“营旗升起,挥得越高越好!”
战时,军阵中的将军就是敌军最大的目标,唐笙抛却了一直劝阻的属官,携了一支轻骑小队,快马加鞭晃到丹帐步军跟前。
离得有些远,丹帐斥候能瞧见领队是名身有襕纹女官,至于襕纹上是龙凤纹还是蟒纹就不可知了。
不多久,丹帐人果真派遣队伍沿途搜寻,被沿山丘设伏的齐军一举消灭,只留了几个活口回去报信。
之后再压上来的,便是丹帐步军主力了。
齐军的火药早在夜里阻挡轻骑时消耗干净了,所剩的弓箭也不多了。无论官兵,都没有了缩居军阵之后的机会,军士们举着刀剑,横下长枪,一路俯冲,与丹帐人纠缠在一起。
骑兵大多追随方箬拦截包抄的轻骑了,唐笙身边只剩百十来个玄甲重骑,随她一次又一次拼杀进即将与齐军兵刃相见的丹帐军阵中。
马匹因一轮又一轮的冲锋口吐白沫,疲惫地倒下,滚落在地的玄甲骑兵化作具装步军,陷入军阵中央拼死抵抗。
针对骑兵的拒马立起,绊马绳也在动乱中绷紧。
唐笙弃了战马,借着结实甲胄抗下弯刀,与未着几片铠甲的丹帐兵作战。
*
“三文关还没消息么?”
秦玅观睁开眼睛,整个帐中的气压又低了几分,好似压着一层阴翳。
“没有。”
方十一不敢抬头。
盏盖落在了杯身上,嗡的一声,颤动了许久。
“凉州呢。”秦玅观问。
“王将军正强攻。”方十一答。
秦玅观抬眸,那幽暗的眼眸扫过诸兵官,虽未说话,但已叫众人背脊发凉。
这眼神显然在说,她对兵官们的回答很不满意。
“陛下……”方十一欲言又止。
皇帝御驾亲征后,齐军这一路势如破竹,几乎没吃过亏。今日这动乱的态势,于皇帝而言,无疑是危险的,换做先帝必然会留下大纛,悄悄后撤百里保证自己的安危。她从前跟陛下亲征瓦格过,知晓秦玅观的性子。无论如何,陛下绝对不会因为动乱主动后撤。
可那是过去体魄强健,武艺高强的太女殿下,秦玅观如今这具身体,怕是连急行军都有些吃不消。
她想劝说,又怕惹得秦玅观不高兴,因而犹豫再三只敢轻唤了声。
秦玅观知道她要说什么,视线掠过她。
方十一不敢吱声了。
“王望能抗下此战么,若是不能早些撤了,朕亲自调度。”秦玅观冷冷道。
她这般说,整个军营都拔高了精气神,话传到攻城兵官耳中,成了无形的压力。
王将军直拍桌案,急得面庞涨成了猪肝色。
“天就要亮了,再给你们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内若是拿不下凉州城,陛下就要亲自调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