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轻盈如雪的山药、甜而不腻的红枣与薏米的饱满口感,更是和粥香交织缠绵,宛若天成。即便未添半丝糖粒,也自有一股源自自然的微甜,悠悠然荡漾于唇齿之间。甜甜糯糯,绵绵密密,几口下去,连那话语声都会不自觉地变得温柔而呢喃,一种微小却易于感知的幸福感,如泉水般在心底汩汩涌出。
或许,待这一碗粥尽,这气色也能好上几分吧。
太平公主忽而心生此念。
“看来还是得多跟药王讨教。”刘邦的碗里已经见底,他餍足地打了个饱嗝,“这一碗喝完,感觉周身血脉畅通,筋骨舒泰,身子骨都暖和不少,肯定能延年益寿啊!”
“高祖陛下如今身在忘川,早已超脱尘世轮回,又何须对此挂怀?”唐棠轻声笑道。
“哈哈哈……倒是习惯使然了。”刘邦也笑道。
“我倒是有个问题。”太平公主那聪慧的小脑瓜却又转起来了,“我前世听闻药王钟爱养生,福寿绵延,但据史书记载,关于您的年纪却是众说纷纭。有的说您享寿一百六十载有余,有的说仅过百岁之坎。所以我斗胆问一问,药王您到底活了多大岁数啊?”
“只怕要让殿下失望了。”孙思邈轻抚着颌下长须,缓缓说道,“老朽的诞辰太过久远,只依稀记得是北周年间,至于具体是什么时候,却已是记不大清了。”
“北周年间,如此算来,少说也是一百二十余载,已是人间罕见的高寿了。”上官婉儿心中默算片刻,如此说道。
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不论汉唐宋明,即便是有天下名医在侧,吃穿用度皆为顶级的皇帝,能活到这般岁数的都是寥寥无几,而能超过百岁,不论在何地都算得上是寿星在世了。
“老神仙!”刘邦却神神秘秘地凑了过去,“您活这么久,可有什么长生不老的秘诀吗?”
“我刚刚不都说了吗?”面对刘邦的疑问,孙思邈淡然答道,“只需谨记不时不食的道理,以默养气,以静养神,顺应天地自然,自可延年益寿。”
“就这般简单?”刘邦听见后不禁有些愕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不然呢?”孙思邈面露诧异之色,缓缓道,“这人的寿限本有定数,只是世间大多数人,都不能到那命定的终点。高祖陛下想必也知道,如今这后世之人大多都能至耄耋之年,难道都是因为掌握了长生之术?若说真有什么长生的秘诀,那不过就是吃得饱、穿得暖、睡得足,这精气神自然就好了,人也就自然长寿了。”
“可惜,老朽虽历经三朝更迭,却极少见那黎民百姓,能享受如此太平安乐的时候。”
说到最后,孙思邈悠悠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感慨。
“听了药王的话,我却还有个问题。”太平公主接着问道,“要按药王的话说,这后世之人生活富足,自然延年益寿,但大多也就活到耄耋之年。可这典籍中也有记载,上古之民,都是年逾百岁而容貌不衰,怎么越到后世,这寿数反而就越短了?”
若按照史记记载,尧帝在位七十载而传位于舜,再过二十载才退位,舜帝在位二十八年后,尧帝才逝去,而这就已经是一百多年了。
那可是与天灾地祸、猛兽相争的上古时期,这人都能活到如此高寿,可太平公主前世听说过唐朝长寿若此的,却只有这位药王。
“正是正是,还有那彭祖,相传也活了八百八十岁。”刘邦也附和道。
“这个嘛……”孙思邈一时语塞,眉头微蹙,似乎有些答不上来。
“昔日我执掌文事时,曾在户部研究过天下户籍、山川地理、物产风貌,当时便有一件事觉得颇为奇怪。”上官婉儿却提出了她的想法,“这会想来,说不定能回答殿下的问题。”
“嗯?是什么事觉得奇怪?”太平公主盯着她,言语间带着几分急切,“哎呀,就别再绕弯子!”
上官婉儿轻笑一声,娓娓道来:“那时我就察觉,若论平均寿数,那遥远边陲之地的百姓,竟有时比中原富庶之乡还来得长寿。我当时以为,或许是山间清幽,环境宜人,自然能颐养天年。”
“这话虽有一番道理。”孙思邈摇了摇头,“但山民常常吃不饱穿不暖,寿数实际上都算不上长。”
上官婉儿点头,又继续说道:“的确如此,我后来便特意问了一位从边陲远道来京的官员,方知其中奥妙。原来,这边陲之地与中原大不相同,百姓多不识字,对岁月流转也没什么清晰的概念,甚至自身生辰也经常忘却。再加上当地官吏稀少,统计丈量往往草草了事,百姓报多少年岁,他们便径直填录,所以长寿者居多。”
“原来如此,那些所谓长寿之地,竟然是因为搞不清楚年岁糊弄出来的?”太平公主讶异道。
“而上古时代,这历法也尚且粗疏,虽说是百岁,但实际多少却无从考证。”上官婉儿说道,“但一旦有户籍记录,有文字记载,这人的寿数便趋于常理了。”
“这说法倒是稀奇。”孙思邈笑道,“老朽也算见多识广,却也是头次听说,不过细细想来却很有道理,老朽不也记不清自己年岁了吗?上官姑娘果然聪慧过人,颇有祖父上官仪的风范了。”
“药王竟也识得祖父?”这回轮到上官婉儿吃惊了。
“哈哈,说来也是缘分,老朽这辈子,活得是稍微长了那么一点。”孙思邈笑呵呵地说道。
药王虽把自己的长寿都归功于养生之道,但他却未曾察觉,他这一生悬壶救世、广结善缘,所积功德又何其深厚。
拥有昆仑镜神通的唐棠,自然能瞧见他身上的功德金光。望向孙思邈时,只见他身上功德金光璀璨,犹如烈阳当空,炽热非凡,比正午阳光都更添了几分耀眼。
“如此功德,想不长寿都难啊。”
唐棠心中暗自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