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屈地说道。
“中也他心里,并没有与我十分亲密。”
莲仪认真的解释着。
“因为我很缠他,很喜欢他——他又很喜欢这种被人重视着的感觉,所以,他确实也挺喜欢我的。”
“他会保护我、会关心我。此时此刻,他大约比重视自己,还更重视我的安危吧。”
“但是,在心底,他并不觉得我们的距离已经很近很近。中也他啊,他其实是个会不自觉的与人保持距离感的人。”
“大约是还很在意自己就是‘荒神’这件事吧。他总是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前路的方向。”
尾崎红叶闻言,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却又头头是道起来……”她幽声抱怨道。“您真叫人搞不懂啊,莲仪殿。”
“因为我最近一直有和中也一起玩啊。”莲仪理所当然的说。“我最开始,的确只是喜欢中也的‘芯’,才围着他团团转。但等我真的走近了才发现,他本人,他自身,实在璀璨的令人目眩神迷……”
那么坚韧却又那么脆弱,比人类都更人类,总是彷徨、总是痛苦的“荒神”。
美丽得叫莲仪舍不得移开目光。
“就像红叶和织田先生那样,即使中也只是人类,我也一定会喜欢上他吧。”
红叶的呼吸停了几秒。这说法有些奇怪,应被纠正。
“甜言蜜语。”女人无奈似的怨道。“说什么,就像喜欢妾身那样,喜欢着那个野小子——真叫人担忧。”
莲仪终于再次笑了起来。和中也一样,他的人生中从未拥有过母亲。他对尾崎红叶的依恋与敬重,更多的还是在投射自己对兄长的情感。
可此时此刻,即使尾崎娇艳如少女,根本不可能拥有这个年纪的儿子,但当莲仪笨拙地爬起来,天真无邪的拥抱她时,就连尾崎红叶本人,也会有些许恍惚。
——虽非骨血,却为至亲。
这种幻觉,确实令她心神动摇。
“不要担忧——不要担心!红叶!”
黑发男孩振作了起来,再次露出一如往日的微笑。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许愿似的说道。“我希望你们都能得到幸福与快乐!”
尾崎红叶没有答话。她恬静的笑了笑,这个有着凄苦内心的女人,并不觉得这一番话能被实现。
扎根于夜晚的花朵若还想着生活总能风调雨顺,那也太天真了。
“希望这一切,都能如您所愿。”
她恭敬地答道。望着眼前再次振作,愉快微笑的男孩。在某个瞬间,某个被埋藏在心底,暗无天日、不见人声的角落里。她似乎又隐约升起了一丝不切实际的期盼。
不过……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莲仪。
如果是“恶魔”的话,或许的确能将自己的所思所想,一一化作现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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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死了三次的人于三日前到达了西伯利亚。
他的体质令他不愿在冷风习习的马加丹久驻。接下来要去往何方?是神秘而富饶的远东,还是海对岸夜夜笙歌的美国?
他拿不准主意。
有人在找他。那并非来自日本的追兵,也不是亲爱祖国派出的调查者,亦非他的旧日亲朋。那是一股本地势力,年轻而富有活力,野心勃勃、掘地三尺。
但他毕竟是个老牌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