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上课也不好。”池历手背搭在眼前，试图分散眼皮的滚烫。
池历的声音带了哑，这样的姿态显得有些迷糊，“就会有很多课上不了。”
“低烧很快就会好了。你下课回来我就在家门前等你了。”
宿天水把粥推进去些，“那就不好。”
“你病早点好。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上课。”
他坐在床边有些难过：“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一个人的座位了。”
他习惯了有池历坐在身边的感觉，习惯了身边有人能搭话的错觉，习惯了以前不习惯的氛围。就不想回到高一的十月了。
宿天水以前因为很多原因抗拒过一个人闭眼。
他害怕一片黑的世界，害怕寂静没有色彩的空间。
现在宿天水害怕的是池历面对生病的黑暗，他害怕池历闭上眼睛。
这让他睁着眼看着池历安静地躺在单色被窝里，背后一阵阵发冷，手指忍不住握紧。
他能想象到池历最害怕的事情。
池历对于安全感有着更敏感的感受，他常常在关系里被被动丢下。
假若池历也有他自己记忆符号，那么那个符号会是一个人。
池历最害怕的事情，应该就是被记忆符号在记忆里被丢下。
宿天水想到池历对他消失在视线里的敏感，比如下课间他去厕所或者是接水，池历总是第一时间视线巡航，又在他回来时第一个碰上视线，然后才低头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池历总是默默无声中把彷徨写到了最深处。
宿天水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他对池历这种偏执又另类定义关系的看法。
但他已经在被动的关系里选择顺从，然后用另一种温度环绕这段关系。
他才不要丢下池历一个人。
宿天水摘下池历额头的毛巾，没控制住距离。
额头碰上池历的额头，脸就落入了池历的掌心。
滚烫的温度，他被烧到心底，仓促抬头，看着池历虚弱的神色，轻声说：“会冷吗？”
池历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手拉低他，往后退了半圈，把他带进被窝里，又从床头柜的抽屉拿了两个口罩。
“你在紧张。”池历单手撕开透明袋，把口罩单手拉上鼻梁，“不要紧张，岁岁。”
另一个口罩被戴在了宿天水的脸上。
“你的手在抖。”池历用被子把他们两个人包裹进来，“睡一觉就会好的。”
池历手横落在宿天水胸前，拍了拍宿天水的背。
池历思绪混沌的时候，只顺着本能行事。
被窝把两个人都装进了棉口袋里，显得两个人都软软的。
池历迷蒙地睁开眼看着身边的宿天水，然后才重重闭上眼。
被窝里的温度一阵阵蔓延，宿天水先是愣神地抓住被子，池历闭着眼怎么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然后他才转过身想起来：“你还没吃饭。”
“也没有吃药。”
“……还有退烧贴。”
池历睁开眼，额头盖着退烧贴，脸小了半圈，眼睛更加明显。
池历桃花眼里漫着水雾，眼尾红红的，嘴唇轻轻上勾，好像在悄悄开心。
看谁都让人心容易一跳。